,“哎呦”地叫了一聲。
此刻,坐在房中的明珍,亦緊緊捏著手裡的絹子,喜娘和丫頭婆子們皆大氣不敢出一口,個個都唬得臉色雪白沒了主意。原本十分熱鬧的院子,這會子卻鴉雀無聲。院中以紅綢點綴的嫁妝,嬌豔似六月的海棠,灼灼刺眼就等人來採擷,這會子卻靜靜地躺著,像一個天大的笑話。
過了好一會兒,那外頭才有腳步聲傳來,明慧撩起青竹簾子,急得額頭上都冒出汗水來。明珍已戴上喜冠,頂著喜帕,雖看不清她的臉,卻也能透過她僵直的背,和微微發抖的身子,知道她此刻到底是個什麼心境。
明慧突然有些後悔這會子跑來,吉時已近,新娘子就要出門,新郎卻負氣而去。還好,她的丈夫不至於那麼糊塗,早早的離開了,沒有和那一群不知深淺、張狂浮躁的人一塊兒胡鬧。若是他也在其中,她與三太太的樑子就結大了,要求三太太的事兒,就徹底無望了。
明慧緩了一口氣,走過來安慰道:“我來時問過門上的人,他們並沒有走遠。想來也是年輕人火氣大不懂事才這樣。今兒是大好的日子,妹妹別動氣。”
明珍一動不動,心內已把外頭鬧的那些人恨得要死,自然也捎上王志遠一份,不過考考論語》罷了,別說讀書的男子,就是她也盡數回答得上,可王志遠,王志遠……
他大概是真的不想娶自己!
明珍心冷了半截,那感覺就像好不容易爬上了山頂,身邊雲彩繚繞,卻冷不防腳下一滑跌下萬丈深淵。
這邊安靜,出了明珍的住處,往右拐通往前院的路,卻鬧哄哄一片。那些來抬嫁妝,吹打的人早不成隊形,亂哄哄圍著堵住他們去路的陳家下人。因王志遠助威,說有什麼後果他承擔,眾人便毫無懼畏,最開始不過吵著要走,也不知誰先動了手,漸漸推搡了起來。
跟著王志遠的王家管事,嚇得忙跪下,陳家四爺原是個不太會說話的,此刻更唬得不知道說什麼,只是緊緊拽著王志遠的衣袍。
王志遠趾高氣昂,居高臨下地睨視陳家人,冷聲道:“銀子也給了,長輩也見了,頭也磕了,你們還不讓進,擺明了不想嫁女兒。既然不嫁,我又何必強求,我自認倒黴,今兒就當扮了一回戲子,逗眾人一笑,你們還想怎樣?說句市井俗語,難道你們要牛不喝水強按頭麼?我王大爺豈是任由你們擺佈的?!”
他說得毫不客氣,將這些日子積壓在胸膛裡的不滿都統統發洩出來。美人不得,反而鬧得他滿身的不是,跪來跪去,跪成了這蘇州一代百年難遇的笑話!
他活了二十幾年,還從來沒活的這麼窩囊過。越想越氣,氣得一腳踹開了陳四爺。王家娶親,自也有長輩跟著,奈何這會子都在前院。王夫人不放心,還派了個老成穩重的管家跟著。可其他人都只知一味地討好王志遠,見王志遠連陳家四爺都踹了,對陳家的下人更不客氣,竟然就這樣打了起來!
躲在角落裡的那些年輕人,也都知闖了禍事,一時後怕不已,將目光投向在場陳家人——明秀的堂兄陳明亮。
陳家發跡到太老爺那一輩,人丁才漸漸興旺起來,後太老爺做官,太老爺的兄弟功名無望,後便分了兩支,一支便是淮安陳家,百年侍書之族,一支便是近年來搬去蘇州的以經商為業。陳明亮是那一支明字這一輩年紀最大的,從小兒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別人笑話他們這一支棄文從商。他原也讀過幾本書,是以愛和一些書生來往,今兒原也有心在眾人前長臉,告訴眾人商人子弟也並非全是白丁。
結果,才問了論語》裡的幾句,那王志遠就叫人從外頭丟了一包銀子進來,直嚷嚷著叫開門,裡頭的人那裡肯依?那陳明亮何曾將這點兒銀子放在眼裡,只當是羞辱了他,氣得叫囂了幾句。王志遠冷笑一聲,就趾高氣昂地領著那些抬嫁妝的人要走!
起初他們還沒當回事兒,後來聽到腳步聲叫嚷聲漸漸遠去才慌起來,忙將門開啟,可王志遠竟頭也不回……
陳明亮也唬住了,沒想到這個王志遠這般沒氣量,還官宦子弟,人人捧得他要上天,他就真以為上了天,不把眾人放在眼裡,鬧到這般,家去後還不知會如何?
雖他天不怕地不怕,可他是商人,商人最怕的是官。一時,也全無反映了。
旁邊有人推他:“不知如何收場,咱們還是避一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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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1:風波(2)
明菲和明玉聽小丫頭說完,也吃驚地瞪圓了眼睛,翠蘭推著小丫頭急道:“快去把你翠娥姐姐叫回來,出了這樣的事,她若在場,被人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