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刻意側過身子,如此從沈惠的角度看,兩人交疊的姿態十分曖昧。飛瀾甚至看到她的手掌緊握著,身子在微微的顫抖著。沈惠很善良,也很無辜,飛瀾覺得自己如此的利用她很無恥,可是,只有沈惠才能鉗制住君寧。
“玉墨不打擾太子與娘娘休息,先行告退。”飛瀾俯身一拜,順勢扯了下朧月衣角瘩。
“哦,朧月也告退了。”朧月識趣的跟著飛瀾離開。
兩人一前一後離開,很快,有侍女將安胎的藥端了進來,還有一碟醃製的梅子。
“將藥給本王吧。”君寧接過藥碗,擺手示意侍女退下。他坐在床榻邊,將滾燙的藥吹溫了,才遞到惠兒唇邊。
沈惠側頭躲閃,用手臂輕輕的擋開了。“我懷孕了?”
君寧笑,溫柔的撫了下她柔順的發,“你不知道嗎?真粗心,孩子都兩個多月了,你還這樣長途跋涉的顛簸,萬一有個閃失怎麼辦。”
沈惠突然抬眸,冷冷的看著他,語氣也冷冷的,“我不知道,如果我知道的話,他早就不在這個世界上了。”
“你什麼意思?”君寧的臉色頓時沉冷了下來。
沈惠苦笑,清冷的迎視著他的目光。“我沒打算要這個孩子,明天我就帝都,你放心,我不會纏著你,也不會耽誤你和連玉墨的好事。如果你想廢了我,我隨時都可以給她騰地方。”
“你胡說八道什麼,我娶了你,你一輩子都是我妻子,你現在懷著孩子,我怎麼能讓你一個人回帝都。”君寧微怒著,放下了手中的藥碗。
“如果你不放心,我將肚子裡的孩子打掉再離開。我不會要他的,我沈惠不屑用一個孩子來拴住男人。”她冷笑著,起身下床,兩個人一坐一站,她居高臨下的看著他,“楚君寧,到今天為止,我們也該走到頭了,即便你不廢了我,回帝都之後,我也會休了你。”
她拂袖轉身,踉蹌的向前走了兩步,腳下一滑,卻突然栽倒了下去。
“惠兒。”君寧心口一疼,將她打橫抱起,擁在自己懷中,疼痛之餘,也不免怒氣上湧,“你究竟還想鬧到什麼時候!別以為本王在乎這個孩子,她就能成為你威脅本王的籌碼!”他兩指掐著她尖小的下巴,逼迫她對視。“沈惠,如果本王的孩子有個三長兩短,本王就要你償命。”
沈惠冷笑著,仰頭看著他,淚珠順著眼簾不停的劃落,蒼白的臉上淚痕交錯。4她輕輕的笑,輕輕道,“好啊,你最好現在就殺了我,一屍兩命,更省事一些。”
“沈惠!”他怒吼一聲,心口又是狠狠的一痛,他真不知道還能拿她怎麼辦。她肚子裡的這個孩子,來的太不是時候,而他偏偏又太在乎。
她仰頭看著他,緊咬著牙關,一字一頓又道,“我不想再鬧下去,我累了。我對你並非是怨,而是恨,你懂嗎?”
君寧的心突然抽緊了,疼痛一陣強過一陣。她恨他,這是他最不願看到的結果。無論她怎樣的無理取鬧,即便她真的出手要傷連玉墨的命,他也從未想過要放開她的手。
“乖,別哭了好不好,哭多對孩子不好。你不是要回京嗎?本王陪著你,明天我們就啟程。”君寧語氣稍稍軟了下來,手掌輕輕的抹掉她臉頰的淚。
沈惠低了頭,緊緊的咬著唇不語。手掌緊緊的壓在腹部,她不能真的狠下心拿掉孩子,可是,多了這個小生命的牽扯,她要如何與君寧了斷一切。
君寧真的吩咐人開始準備車馬回京,目前來看,沒有任何事比沈惠肚子裡的孩子更重要。
只是,他們終究沒有走得了。聖朝那邊不過安靜了一段日子,戰事又起。
天邊剛剛露出魚肚白,咚咚的戰鼓高響,響徹天際,震得耳膜不停發顫。
飛瀾騎在戰馬之上,臉上依舊帶著那張夜叉面具。她目不轉睛的看著前方戰況,面具遮擋了她所有的表情,之後緊勒住韁繩的手出賣了她的情緒,白皙的手背上,道道凸起的血管顯示出她極度壓抑的緊張。
因為,前方對戰的兩人,是楚君寧與君洌寒。金黃與銀白,兩道光影在陽光下交錯而動。
兩人的武功可謂旗鼓相當,一時間根本難分勝負。或許是出於男人好戰的天性,若不分出勝負,兩人似乎都沒有停手的意思。若只是單純的比武,飛瀾倒是很樂意觀摩兩大高手對決,然而,這裡是戰場,沒有人比她更懂得這是個怎樣的地方,戰場上的勝負成敗,往往決定著生死。
“你似乎很緊張?看來你對太子也並非完全的無心。”身側,忽而傳來沈浪的冷嘲熱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