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手中握著寶劍,一寸寸擦拭著劍身,凜冽的劍鋒被電光一閃,散發出刺目的寒光。身後,永河不由得一驚。
“飛瀾,你在做什麼?”永河顫聲問道,面前的飛瀾,突然讓她覺得有些可怕。
飛瀾回眸,淡然一笑,而後手腕翻轉,寶劍入鞘。“再過幾日便是春獵了,飛瀾記得,豫南王那老賊是最喜歡打獵的,倒是一個不可多得的機會。”
“你要在春獵的時候動手?”永河驚魂未定的問道。
“嗯。”飛瀾淡應。
“皇室春獵是大事,圍場一定會被戒嚴,想要混進去豈是容易的事。”永河繡眉緊鎖,神色凝重。
飛瀾淺笑,甚是不以為意。“別人或許做不到,但身為十萬御林軍統領,這件事對我來說易如反掌。”
“是,你的確做得到,但若如此,你便不能全身而退。飛瀾,你是被仇恨衝昏頭腦了嗎?竟置自身安危與不顧。”
飛瀾苦笑,不,她沒有衝昏頭腦,沒有一刻,她如現在這般清醒。這些年來,她心中只裝著兩件事,一個是君洌寒,另一個便是慕容氏血海深仇。如今,三藩告捷,皇上羽翼漸豐,他已經不需要她了。她心裡,只剩下報仇,她要手刃仇人。
“公主,我心意已決,不要再勸我了。”飛瀾的笑容平靜而溫潤,“如果我有什麼不測,請你幫我照顧無憂,讓他平平安安長大,遠離皇權……”
“夠了,慕容飛瀾,你這是在交代遺言嗎?本宮可沒有那個義務替你養孩子。你有本事去報仇,就得給本宮好好的回來。你若敢有個三長兩短,本宮便直接將無憂丟入宮中,讓他也嚐嚐深宮險惡,要依靠自己的力量長大是何等的滋味。”永河的語氣中帶著薄怒。
飛瀾卻依舊笑著,心裡反而更暖了。“我知道,你不會那麼做。”
“你大可以試試,本宮一定說到做到。”永河負氣的丟下一句,轉身離開。
*
皇家獵場位於帝都郊外的群山圍繞之地,因為處在半山腰上,氣候比山下冷寒,樹枝上還掛著尚未融化的積雪。祖皇馬上定天下,聖朝定都之後,狩獵便成了皇室每年最大的娛樂活動,也頗受歷代帝王的重視。
君洌寒騎在白色駿馬之上,這馬名喚千里,百年難尋的神駒,通體純白,無一絲雜毛。君洌寒卻是一身黑衣勁裝,髮髻高束,如墨的深沉,這一黑一白,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皇族之人幾乎都到齊了,豫南王與君墨舞騎在駿馬之上,躍躍欲試,風清揚與飛瀾緊隨在君洌寒身後,兩旁還有幾個成年的世子侯爺,甚至連君灝南都到場了。
“飛瀾,你是身體不舒服,還是有心事?臉色這麼難看。”風清揚淡撇了飛瀾一眼。
飛瀾無奈低笑,她一向自認隱忍,卻每每騙不過風清揚的眼睛,他是從何時開始這麼瞭解她的?!
“聽說昨日皇上在永壽宮寵幸了瑜琳王妃。”她語調輕慢,讓人辨不出喜怒。此時,她自然沒有爭風吃醋的心思,只不過是為了誤導風清揚,讓他以為她只是因為嫉妒而心緒不寧。
“你是怎麼知道的?”風清揚的臉色突然凝重了幾分。
飛瀾又是一笑,微苦。他沒有為君洌寒辯解,那便證明是真的了。其實,她什麼都不想知道,只要不知道便可以自欺欺人下去。但總有些人,會有意無意的將訊息送入她耳中,比如,永河。
“我也不想知道。”飛瀾沒情緒的丟下一句,手中馬鞭一揚,褐風如箭一般飛了出去。
“不知今年春獵是否還是老規矩?”君灝南扯著韁繩,沉聲問道。
祖皇定的規矩,狩獵勝出者可以向輸的人索取一樣東西,當然,祖皇的意思不過是娛樂眾人,大多數勝出者不過是象徵性的要一些寶馬、良工之類。而此時的君灝南卻明顯帶了目的性。
君洌寒唇角微揚著,冷哼道,“先祖定下的規矩自然不能變,但二哥也該知道,有些東西是你不能碰的。”說罷,他揚起馬鞭,駿馬四蹄揚起,飛馳離去。
皇上先行進入狩獵的林子中,其他人緊隨其後。馬蹄聲聲,揚起地上塵土漫天,那場面實在是極壯觀的。而此時,飛瀾已經藏入了林中,一身墨綠隱身衣,面上帶著恐怖的面具,身子倒掛在樹幹上,在她左右,零散的隱藏著數十名將軍府的死士。
他們所在之處,是斷崖旁的一片密林,整個皇家獵場,佔地千頃,卻只有這片林子常有猛獸出沒。豫南王是好鬥之人,每次狩獵,必然只獵猛獸珍禽,飛瀾在此守株待兔,便一定能等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