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不語看不真切,她只知道來人是個女人,就是她在黑暗中聽到了那個說話的女人。她進來的時候手上端著瓷碗,瓷碗中冒著熱氣還散發著藥味。
女人半坐在花不語身旁,將瓷碗擱在邊上,這是花不語才發現她是睡在鋪著厚墊子的竹製地板上,難怪覺得天花板那麼高。
“你醒了?”女人取下她額上的布,又用自己的手探了她額上的溫度,說道,“終於退燒了。”
花不語愣愣地看著這個穿著粗布襖的女子,她的臉揹著光看不清五官,但是從她生滿皺紋粗糙的手和聲音來判斷,這個救了她照顧她的女人已經年過半百。
“……”花不語喉嚨的疼痛才剛過去一些,她沒有說話只是看著這個女人,女人將花不語從墊子上微微扶起,又端過瓷碗要讓她喝藥。
花不語已經餓得不行,口中又幹,所以也顧不得藥有多苦閉著眼睛全部喝乾淨。藥一下喉她就感覺喉嚨舒服多了,於是細聲說道:“謝謝你救了我。”
女人笑道:“找到你時,你幾欲昏死過去,又被冰寒的山雪掩蓋了那麼久,能活下來真是老天保佑。”
是麼?她被那匹蠢馬害得差點被雪埋死了,花不語憤憤咬牙,等她好了一定要讓非深好好懲治那匹蠢馬!
“這裡,是不是玉池山?”花不語問道。
女人點頭:“嗯,這裡是玉池山上一間木屋,平時鮮有人至,你可以在這裡安心休養,若是落了病根可不好。”
“謝謝你的救命之恩,只是,你能不能將我送回荊日?我的家人怕是找我找急了。”花不語含著憂慮的眼神看向眼前這個穿著樸素又看不清面目的女人,問道。
女人搖頭,拿起空碗站起來說:“這恐怕不行,你身體還虛著不能隨意移動,你就暫時安心在這裡養病吧。”
花不語低下頭思慮,時非深要是發現她不見了肯定會滿城搜尋的,玉池山離荊日不算遠,他應該會找到這裡來。這樣想著,花不語只好點頭:“這樣也好,”她頓了頓又問道,“你救了我,我還不知怎麼稱呼你。”
“我?”女人重複一句,然後又在花不語面前蹲了下來,此次她側著身子,讓臉上映著屋外明亮的光線,“怎麼?我還以為你已經認出我來了,大將軍夫人。”
女人有著一張普通蒼老的面容,上面有著年過半百後的皺紋,一雙眼睛似笑非笑地盯住驚愕的花不語,蒼白的唇角冷冷地勾起,好像在嘲諷花不語的頭銜。
“……”花不語簡直是嚇了一跳,她不敢相信,眼前這個女人竟然是,“……齊娘……!?”
“難得你還記得,”女人唇角的嘲諷之味愈加濃重,“我就是齊娘。”
花不語傻了眼,早在?城之時時非深就說齊丹乙已經把齊娘送出了城,卻不想齊娘已經到了封陌王都了!那麼,那個在黑暗中說話的男人,難道是齊丹乙!?
時非深不是說他已經被人削了腦袋了麼?莫非是假的?可是非深為什麼要騙她呢?
越想越不對勁,花不語覺得自己的腦袋要炸開了,她伸出手揉著自己的太陽穴,齊娘看著也只是說道:“不要妄想有人來救你,也不要妄想逃跑,沒有人會知道你還在玉池山上,你要是想跑我只能先把你的腿筋挑斷。”
花不語眼睛睜得滾圓,怔怔地盯著齊娘笑得陰冷的臉。什麼叫“還在”?難道已經有人到玉池山找過她了?但是卻沒找到,那麼,最危險的地方也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不會再有人會來玉池山了,時非深也不會到這裡來找她了……
“……我,不會逃跑的。”花不語抬起眼來注視齊娘說道,雙手在被褥面上緊緊攥成拳,“但是,你也別想把我困在玉池山上一輩子!”不管齊娘出於何心救了她。
天無絕人之路,她一定會有辦法的,就算她沒有,相信非深也一定會找到她的!她相信!
“哈哈哈,事到如今,你還指望有誰會來救你麼?”齊娘大聲笑了起來,原本布上皺紋的臉因為大笑而扭曲了起來。“你既然不跑,就老實的呆在這裡,不然,我齊孃的手段你還沒見識過!”
花不語不作聲看著她,她很不能想象,在?城裡那個笑得溫柔和藹的齊娘會是眼前這個像是惡獸一般的女人,不,連齊丹乙都可以變成殺人不眨眼的武功高手,她又有何不可呢。
世上最難測的,莫過於人心。
看著齊娘漸漸走遠,花不語嘆了一口氣,她已經可以肯定了,齊娘不是單純地為了救她而救她,一定有著某種目的,而那種目的的完成需要她。
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