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完畫立馬趕人。
“丞相生活拮据,人盡皆知。”時非深坐在馬車裡同花不語說道。
花不語捧著水壺牛飲解渴,咽聲道:“這不叫拮据,這叫摳門兒!連口茶也不請人家喝,小氣吧!”
時非深抹去花不語下巴上的水漬,說:“丞相一年的俸祿共四千兩百斛,比當朝任何人的都多,你可知他為何還會生活拮据?”
花不語搖頭,一會兒後卻又點頭,見時非深挑眉等她說話,她便猜測性的說道:“莫非?他捐了?救濟貧苦百姓?”
“也可這麼說,”時非深透過空鏤的車窗看向官道上來往的百姓,繼續說道,“荊日乃是王都,自然風調雨順,可遠在邊境的百姓,不僅要時時擔心其他國家的侵犯,還常遭受天災之苦。北域雪災南疆洪澇民不聊生,上級官員苛捐雜稅剋扣救災銀兩,王都享受的大臣們居安不思危毫不在意。”
花不語注視著時非深越來越擰的雙眉,不禁抬手撫了撫他眉頭的疙瘩:“盛相親自將自己的俸祿送到了那些需要的人手中,不讓那些貪官汙吏有可趁之機?”
時非深凝著花不語擔切的目光,點頭:“嗯,盛相改制商政,行使官民同稅自由,每年到地方進行不定期考察,一般不提前告知,行動秘密,十年來撤了不少捐官無能者。他死諫聖上,廢除捐官制度進行人才破格選用,不計年齡,一改朝堂烏煙瘴氣,大得百姓擁護,清正廉明。”
“賢相?”花不語真切的反問時非深。
“賢相。”時非深認真回答,果斷不猶。
花不語這下明白了,時非深要帶她來給霍瑕衣作畫的真正目的。
時非深將花不語的手執入掌中:“你可知捐出俸祿親自押送,是誰的主意?”
“丞相夫人。”花不語用的是陳述句的語氣。
“霍夫人在出閣前就提過要霍思明如此做,但奈於霍思明為一朝御史大夫,負責監察百官,代表皇帝接受百官奏事,不能如此莽撞行事,便沒有答應。盛相聽聞一求三月誓娶霍瑕衣,霍夫人你也見過了,自古女生男相視為不吉,眾人極力勸阻,盛相卻力排眾議,娶得她為妻一生不納。”時非深頓了頓,他在講一個故事,一個關於盛相和他夫人的故事。
花不語聽得津津有味卻見他停了下來,正想開口,時非深又繼續說道:“婚後霍夫人似乎對盛相視如敝履,不屑一顧。但盛相仍舊進行了改制,不屈不撓。”
“為什麼?霍夫人現在看來,並不是討厭盛相的啊。”花不語奇(提供下載…87book)怪了。
時非深道:“除了因為這些能夠真正給百姓的生活帶來益處,還因為……”時非深停頓了片刻,他凝住花不語略帶探究的眼睛,緩緩道,“愛之深、情則切。”
花不語眨了眨眼,她恍惚間看見了那滿院落搖擺的狐尾草,青綠惹眼。
堅忍、不被人瞭解的、艱難的愛。
這是,盛晴與霍瑕衣的真實寫照,不因相貌,只因心意。
一瞬間,時非深深藍的眼投進花不語眼簾內,她像是被海水輕柔的擁抱了,沉靜深蘊的海洋,卻是魚兒們安樂的窩。
花不語捂著自己的嘴巴,生怕它一個不留神便說出不得了的話。時非深不做多言,靜靜的看著眼前人,目光清晰明朗。
不久之後,四下便傳出大將軍靠攏丞相的訊息了。
於是,很長一段時間,花不語都見不到時非深的人。日子又回到了他們冷戰之時的那副模樣,她依舊尋找著矢車菊,依舊期待著回家,但唯一不同的是,花不語明顯感覺到,她回家的信念沒有了之前的強烈,反倒生出幾分猶豫。在她睜眼發現自己仍在封陌國時,心裡竟會溢位點點慶幸。
慶幸?她在慶幸什麼?
應侯順天八月十五,仲秋。
時非深攜花不語進宮參加中秋宴,朝野共賞佳節。
饗酒至半,花不語單獨被孝瑾皇后邀至後花園。
“百花宴一別,聽聞夫人病了,可還好?”皇后細聲詢問,倒讓花不語受寵若驚。
花不語謙身:“謝娘娘關心,臣妻即已大愈,無礙了。”
皇后近前一步,拉過花不語隱在袖下的手,擱在掌心上,她鳳目微柔,說道:“那本宮便可放心了,可憐的孩子。”
花不語不敢有其他動作,只由得皇后拉住自己的手,輕聲:“臣妻惶恐,讓娘娘費心了。”
孝瑾皇后牽著花不語在園中信步,完全不把前庭熱鬧的絲竹宮樂聲放在耳中。在那靈淡的宮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