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心蘭在一旁溫柔地笑,“五妹好。”
鬱琳在心裡呸了一聲,憑她也配當我四姐?小臉上卻仍是笑嘻嘻的,不再提這個,只管抱著曾祖母的手臂撒嬌,“老祖宗,琳兒今日也親自熬了粥來,您可得賞個臉兒。”
鬱琳身邊的紅杏便布上新碗,將食盒內的八珍粥盛了兩份出來。這八珍粥的食材都極為名貴,也確是春季進補的佳品,老太太瞧著卻不動勺。鬱琳明白老祖宗的意思,不情不願地給鬱心蘭萬福,“四姐好”。
老太太這才笑著嚐了嚐。
鬱琳見曾祖母只嘗不語,便晃著老祖宗的胳臂邀功,一定要老祖宗給評一評。老太太經不住她這麼一纏,大大誇獎了幾句,她才喜滋滋地作罷,又小黃鶯似的嘰喳著昨日裡做女紅時的趣事兒,半句話也不讓鬱心蘭插上。
兩位嫡小姐從不跟溫姨娘的一雙兒女說話,這事兒全鬱府的奴僕都知道。不說話也好,沒有交集,就難得產生表面衝突,反正她該有的禮數都全了,每次見面都搶先施禮問安,即使姐妹不合,旁人不能說是她的錯。因此鬱琳這般無視自己,在長輩面前排擠自己,鬱心蘭是打從心底裡完全不在意的,仍是靜雅如蓮地在老太太身旁服侍,嬌豔的小臉上含著從容淡然的微笑。
老太太瞥了鬱心蘭一眼,心中對這個新出現的曾孫女十分滿意,無論旁人怎樣輕慢她,她都能回以不卑不亢的笑容,這份從容,極是難得。
第四章
老太太與兩個曾孫女說笑了幾句,便讓她們去給夫人請安。
鬱琳出門就瞪了鬱心蘭一眼,“不許跟著我!”又啐了一口,“馬屁精。”扶著紅杏的手,提裙先走了。她一肚子怨氣,原本為著不讓鬱心蘭分了老太太的寵愛,特意熬了八珍粥,只是沒有料到,今日鬱心蘭也帶了粥,還來得比她早,看上去,就象她在拾人牙慧。
鬱心蘭看著鬱琳遠去的背影,搖頭失笑,其實她們何苦如此防著,老太太是個和善的人,只希望一家子和和氣氣,絕不會故意偏頗誰,而她,也不過是想找個大樹好乘涼,不會被欺負了去罷了。
她一邊尋思著,一邊加快步伐,趕著只比鬱琳慢了一步進入夫人的內室,與鬱琳一同蹲身見禮。
王氏剛處理完府內事務,正斜倚在美人榻上閉目養神,溫氏蹲在榻邊為其捶腿,另外兩名暫時被王氏放過一馬的侍妾秋容和玉柏,垂首立在榻邊,屏息靜氣,連眼睛都不敢亂掃。鬱心蘭看著心裡就是一嘆。
王氏聽到女兒的聲音,笑著睜開眼,招了招手,“琳兒,快過來坐。”
鬱琳笑吟吟地傍著母親坐下,鬱心蘭走至一旁婷婷玉立。
對於鬱心蘭的舉動,王氏不是沒有意見。第一天鬱心蘭與玫兒、琳兒一同來請安的時候,她故意說“女兒起身”,待鬱心蘭站直身子,便乘機發作,明白地說,她不是她的女兒。誰知鬱心蘭忙裝作慌亂地請教,原來《女訓》上所說的嫡母應當珍愛庶子女,庶子女應敬愛嫡母的話是錯的麼?若她以後也成了嫡母,應當如何對待庶子女?
王氏在心中堵得慌,偏又被《女訓》二字堵了嘴,只好吃下這個啞巴虧,以後也只是當作沒看見。當下她只管拉著鬱琳的手說話兒,又讓上茶,又讓奉果的,完全無視鬱心蘭。
不多時,紫纓打了門簾進來,卻只站在門邊不說話,王氏瞟了一眼,便向溫氏道:“你跟蘭兒退下吧。”同時還打發了兩個侍妾回去。
眾人施了禮退出來,轉過院角,鬱心蘭尋思,今日夫人這麼早放孃親回去,定是父親提早下朝了。王夫人防得極嚴,父親就只敬茶那日到槐院來過,其後孃親連父親的面都見不著一次,這形勢可真不妙啊。
母女兩回到槐院,鬱心蘭去水缸處取了水,兌上熱水給孃親淨面。現今,除了從榮鎮帶過來的張嫂和錦兒,整個槐院就只有兩個粗使婆子,所以平時自已還得做些家務。
錦兒其實已經被夫人改名叫碧綠了,鬱府的丫頭按等級以紫、紅、碧、青取名,錦兒被分為三等丫頭,名中得有個碧字,但鬱心蘭認為王夫人是故意取這麼難聽的,比如好好的一個冬院,在她們娘仨住進去之後,便給改成槐院,指桑罵槐的“槐”。
服侍著孃親歇下,鬱心蘭回到自己的房間,錦兒跟著進來,悄悄向她稟報自己從府中僕婦嘴中打聽到的訊息,“老爺家雖是世家,可聽說已經沒落三代了,所以老爺從前只能算是窮書生,被王相爺瞧中了才華,才將夫人許配給老爺的,現今府中的管事和管事娘子,都是夫人帶過來的陪嫁,只有林管家是鬱家的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