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蟬翼的雲鬢,在馬車中甩得風中凌亂、釵簪松斜,再配上她故作鎮定卻難掩羞窘的表情,實在是太有喜感了。
不過,赫雲連城知道女孩兒面皮薄,忙將右手虛拳放在唇邊輕咳幾聲,將笑意強壓下去。
如果鬱心蘭沒有就著陽光投下的身影,看到自己那跟雞窩有得一拼的髮型的話,也就會慢慢鎮定下來,可偏偏被她發覺了自己的窘境,還是當著自己的未婚夫婿的面……血色一下子衝上了俏臉,這會兒如果有個地洞,估計她都會鑽進去了。
赫雲連城忙轉過身,令自己的侍衛將蕪兒帶過來,讓蕪兒幫小姐重新梳理一下。
等這兩個男人走遠幾步,鬱心蘭才恢復了點常態。那種高難度的雲鬢在這野外自然是無法梳理了,蕪兒為小姐梳了一個反綰髻,插上一隻金鑲寶石的花簪和一隻金步搖。待整好妝,鬱心蘭發覺遠處僅見赫雲連城一人,那名侍衛已不知去向。
赫雲連城察覺她們走近,轉回身來道:“請鬱小姐稍待一會,我吩咐賀塵去辦些小事。”
鬱心蘭點了點頭,覺得乾站著不是個事兒,便輕聲問,“聽說你病了。”
赫雲連城眸中升起一股暖意,“沒事了,多謝小姐記掛。”
其實後面這句是正常的客套話,可赫雲連城說出口後就覺得彆扭,微微覺得羞赧,鬱心蘭也不知怎的俏臉一熱,別過了眼看風景。
乾等了約摸一刻鐘,賀塵的身影從斷壁下竄了上來,面色凝重地在赫雲連城耳邊輕聲嘀咕幾句,雖然四人站得很近,可鬱心蘭就是聽不見賀塵說了些什麼,但他會從斷壁下上來,定是與她有關的吧?
赫雲連城仍是戴著那半邊銀質面具,冷峻的俊面上看不出任何表情,聽完賀塵地稟報,只是示意他退到一旁,向鬱心蘭道:“我跟賀塵帶你們過去吧,只是時辰不早,不能慢慢而行,一會要請小姐與我共乘一騎。”
鬱心蘭知道這裡離官道不知有多遠,便低聲道:“有勞公子。”
赫雲連城扶住她的纖腰,輕輕一用力,便將她送上馬鞍,自己隨即飛身上馬,一提馬韁,當先而行。蕪兒本是有些羞澀,可見小姐都不在意了,也只好紅著臉坐在賀塵的鞍前。
馬匹跑得不急不緩,赫雲連城的心卻跳得極快。剛才情勢危急沒有多加註意,這會兒才發覺掌下的纖腰不盈一握,柔弱得彷彿一用力就會斷,少女清清淡淡的蘭香不斷地往鼻子裡鑽,讓他想專心想些事情都不能夠。
鬱心蘭的心思卻放在之前的險情上,尋思了半晌,幽幽地問,“剛才賀塵在下面查到了什麼?”
赫雲連城的眸中劃過驚訝,沒想到她一介深閨女子竟能聯想到這些,原本他是不想讓她害怕,才不說,現在卻可以告訴她,“馬車被人動過手腳,只能往右轉彎。不過動得很巧妙,只是將車轅前的一根橫樑斬斷再重搭,想往左轉就會卡住。從官道一直往右,就是這片斷壁……現在,說是撞斷的也可以。對了,你們的馬匹是怎麼受驚的?”
鬱心蘭想了想道,“方才在官道邊遇上了蜂群,似乎,蜂群不會主動攻擊無關的人。”
赫雲連城淡聲道:“現在蜜蜂的確多。”
他心中已經明瞭,這是一場精心安排的謀殺,無外乎就是要懷中小女人的性命,可恨的是很難找出證據。他情不自禁地將手收緊,將嬌小的人兒摟入懷中,無比希望婚期能早日到來,這樣,他才能時時刻刻保護她。
鬱心蘭也在想著同樣的事情,剛才赫雲連城的意思,車轅處的斷痕可以被推給在斷壁處的撞擊,不能當成證據,那麼能證明這場陰謀的,就是誰將蜂群引到鬱府車隊了。
赫雲連城自然也想到了這一點,可鬱府不是他能插手的地方,只能派人暗訪,這樣要的時間會很長。在這之前,他的未婚妻的安全,得派個人保護才行。細想了一遍人選,輕聲道:“一會兒看到須救之人,就救下吧。”
鬱心蘭微微一怔,不太明白他的用意,不過還是將這話記在心裡。
快到官道之時,赫雲連城和賀塵都跳下馬來,牽著馬走。
王夫人還在原地“焦急又驚慌”地指揮家丁四處尋人,鬱玫和鬱琳一人扶在一邊,紅著眼眶安慰,“母親,您別心急,四妹吉人自有天向,不會有事的。”
鬱心蘭遠遠聽到,忍不住勾起一抹嘲諷地輕笑,揚聲道:“母親,蘭兒沒事,讓您掛心了。”
王夫人和鬱玫這回是真的驚慌了,傻傻地看著赫雲連城一瘸一拐地牽著馬越走越近,那在馬背上淺笑盈盈的,不正是毫髮未損的鬱心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