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
那聲“中”字一出口,她已經一抬臂,將韋陀杵扔了出去!
勁風破空,呼嘯如鼓,空氣都似被那股巨力給摩擦得唰地一扯,靠得近的人眼睛一眯,覺得頭髮一直,而塵土裡的沙粒揚了起來,撲簌簌地打在了臉上,生痛。
“撲”一聲悶響,那杵直衝著前方十丈外的箭靶而去,像輕薄的長箭一樣,準確地貫穿了靶子中心,卻因為杵身太沉重,只停留一瞬,便霍然下沉,將木質箭靶一分為二,然後一起轟然墜地。
場上騰騰的煙氣和眾人的抽氣聲裡,君珂拍拍有點酸的手,笑道:“十環!”
考官們一臉便秘神情,考生們竊竊私語,君珂露的這一手,要想昧著良心說一句“你不夠資格”都不能,幾個考官頭碰頭湊一起,在那嘰嘰咕咕,君珂觀察著他們的神色,眉毛漸漸皺起。
身側么雞,突然有些騷動不安,昂起大頭,對空氣中嗅了又嗅。
君珂心中一動,么雞並不像普通的狗,對氣味特別敏感,它至今似乎只對幾個人的氣味表示過情緒,一個是曾經摺磨過它的沈夢沉,一個是曾經袍角拂過它鼻端的梵因。
么雞是食肉愛好者,似乎很討厭梵因與生俱來的聖潔乾淨氣味,第一次遇見,就送了他一泡尿。
難道梵因在附近?
他在附近,為什麼不出現?
君珂把視線上抬,隱約看見隔開的木板後,似乎有雪白的衣角一閃。
這回她終於留了心,運足目力透視過去,果然看見木板後是一座水亭,再往後是一泊水池,有半截圍牆還沒造好,那裡似乎是還沒竣工的皇家園林,梵因正在水亭中喝酒。
他大概原本經過這裡,不知為什麼避入木板後水亭上,因為園林還沒竣工,道路不通,他竟被堵在了那裡,不過看他那臨水喝酒的悠然樣子,似乎也沒覺得急迫。
君珂回身,看了看柳咬咬,那姑娘正咬著馮哲耳垂,唧唧噥噥地問:“你不是說梵因大師今天會過來的嗎?人呢人呢人呢……”被咬咬咬住要另一個男人的武威侯世子,露出歡樂和痛苦交織的變態表情……
君珂突然也露出了奸詐和得意交織的惡毒表情。
某個人,不會是為了躲咬咬姑娘的桃花運,才不敢出來的吧?
想起當初自己在定湖,被那神棍一句“伴龍攜鳳”,害得被迫剖了納蘭君讓的腹,導致後來一系列事端,君珂就牙癢,突然也想咬神棍一口。
咬是不必咬的,誰也咬不過柳咬咬,不過讓神棍將功贖罪,讓她也當一回神棍還是合適的。
“姑娘想見梵因大師嗎?”她笑眯眯回身,問柳咬咬。
“是的是的,我找了他很久了。”柳咬咬眼睛一亮,立刻放開馮哲的耳垂衝到她身邊,“姑娘你眼睛這麼亮,一定比我看得清楚,你看見梵因在哪裡了嗎?”
君珂無語,心想這姑娘還真是一語中的。
“我嘛……”她伸平手臂,伸出手指,慢慢地轉著圈,“梵因大師嘛……”
她拖長聲調,手指慢慢指過場上、官衙、兵器架、板壁……
木板後沒有動靜,考官們沒有動靜,還是那一臉拒絕神色,在商討著打發她的理由,柳咬咬閃著眼睛眼巴巴望著她,紅唇白齒,亮瞎人眼。
你個死撐不挪窩的神棍!
君珂肚子裡暗罵,但也不甘心,手指從板壁方向滑了過去——再給神棍一次機會!
“他嘛,就在……”她的手臂,又開始了一圈繞行……“在……在……在……”
場上、官衙、人群、兵器架……她又一輪地指了過去。
柳咬咬張著妖豔的嘴,眼珠子跟著她的手指直轉。
板壁後終於有了動靜。
那個身形優美的影子,忽然偏頭對這裡看了看,隨即似乎搖了搖頭,終於站起,他行路的步伐,就算是一個輪廓,也看來流逸有仙氣,微微一移便到了板壁邊,輕輕敲了敲板壁。
立即有個兵部侍郎顛顛地過去,俯在板壁上認真聽了半晌,又猶豫地對君珂看了看,半晌,終於點了點頭。
君珂笑了。
“一六八,君珂,過!”
兵部侍郎這一句喊出來,君珂的手指,在指向板壁的前一刻,唰地放下了。
“抱歉。”她毫無歉意地向柳咬咬微笑,聳聳肩,“我沒看見。”
柳咬咬:“……”
君珂眼看著自己的名字寫進了兵部武舉考生名冊,哈哈一笑,覺得心情暢快,向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