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群適齡男人女人擔任宮內職司,誰和誰看對眼了,就放出宮成就良緣。
她給了堯國皇室一個自由寬鬆的新面貌,為此飽受各國詬病,但似乎這沒影響堯國帝后的任何感情——除了一直沒有孩子。
一壺酒很快消失在兩個頻頻舉起的酒杯裡,兩人都喝得很快,似乎要用這樣頻繁的牛飲,來抵消內心深處突然湧起的空曠和冷涼。
這些年他們都有了妃子,納蘭君讓連太子妃都早早立了,在他從雲雷回國的那一年,他便立了韋家的孫小姐為正妃,如果不出意外的話,下個月就該立為皇后,他們是富有一國的男人,也是完滿的男人,最起碼錶面上是。
然而此刻,酒滿心空,兩國之主對著天下輿圖,冷靜商量著如何以陰謀陽謀,明槍暗箭,刺入屬於她的國土,笑容雲淡風輕,眼神卻閃爍著莫名的微光。
誰也不肯承認,在奪取他國國土,解除威脅,殺死生平大仇的冠冕堂皇的理由背後,都有一個隱約的想望,隱約的希冀,在翻動的盟約紙張間,在指點的江山輿圖上,浮現淡淡的影子。
想要看看你好不好。
想要知道你如何存在。
想要於萬眾中央看你容顏,是否和我一般,在年華里悄悄蒼老。
想要看你在戰陣馳騁,和我,為彼此的疆域誓死爭奪,看誰的鮮血澆灌來年春草。
想要知道時隔多年,你笑起來是否還是微光如鑽,恨起來是否還是輕咬唇邊?
想了解了這綿長思念,化了這噬心折磨,逞了這男子內心深處永不磨滅並越來越熾烈的野望。
想要將屬於你的一切奪走,連同你——
君珂!
第五十章 大結局(一)
沈夢沉和納蘭君讓這樣的一對酒友,註定除了國家大事便不會有一句多談,酒宴匆匆便散,沈夢沉告辭要回驛館休息,他並不擔憂他在燕京的安全,納蘭君讓只要不想大燕滅亡,最起碼現在就不會對他動手。
“陛下或可住在京中沈氏舊府。”納蘭君讓淡淡道,“朕已經命人替你打掃乾淨,舊地重遊,當可一慰故舊之思。”
自沈夢沉金蟬脫殼,出京立國,沈家不可避免受到了牽連,雖然兩宮太后皇后都姓沈,但依舊沒能阻止沈家的敗落,兩宮太后被遷往別宮,沈家其餘男女都被髮配到南疆,昔日鐘鳴鼎食的三大世家之一,轉眼風流雲散,現在京中提起沈氏,已經沒有幾個人想得起來。
沈夢沉似是出了一會神,才笑道:“也好。”
他似乎根本不因沈家被自己牽連有所愧疚,灑然舉步而去,當真帶著從人,就住進了人去屋空的沈家舊府。
納蘭君讓安排京軍重重駐在沈府周圍,也不知道是保護還是監視。
沈夢沉視若無睹,帶著自己從人進府,那些訓練有素的屬下很自覺地開始佈置,他一人漫步入了內院,屬下詢問他打算睡在哪裡,他隨口道:“扶綠軒吧。”
這是他少年時的居所,說出口的剎那,他也怔了怔。
扶綠軒扶綠依舊,翠竹蘭草,不因主人離去而枯死衰敗,反而更葳蕤了些,雖然少人(www。kanshuba。org)看書吧修剪,缺了那份整齊精緻,卻多了幾分旺盛的生機,在視野裡茵翠爛漫。
他站定,在扶疏花木裡看那座檀紅色小樓,那些漫流在歲月裡的往事,撲面而來,突然便覺得窒息。
有那麼一霎,想要掉頭而去,然而最終他還是帶著漫不經心的微笑,輕輕步入——他的人生從來都是這樣的,不想做,不願做,無所謂做,但越是不想不願無所謂,越要拗著自己,迎上去。
轉過一道涼亭,荷池蓮花半殘,池旁白石桌邊,有人自斟自飲,聽見他的腳步聲,抬起頭來。
奄奄病色,嚴謹妝容,每根頭髮都抿得一絲不苟,衣領上的金紐擦得錚亮。
眼尖並熟知京城流行的人,卻很容易看出,那些首飾雖然華麗珍貴,但都是多年前的老式樣了。
這個女人,有種年華老去繁華落盡,卻依舊固守在自己的榮華和尊貴裡的驕傲。
沈夢沉看見她的那一刻,眼神裡卻有了微微怔然,隨即微笑。
“太皇太后。”
昔年的沈皇后,如今沈太皇太后沈榕,當初還是後宮之主時,只讓人看見她的散漫慵懶,當繁華不再沈家敗落,她反倒矜貴尊嚴,一絲不苟,端莊得叫人不敢褻瀆。
這才是真正的驕傲,不肯如這蓮花頹敗的心氣。
“你居然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