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久的沉默。
隨即柳咬咬閉上眼睛,一滴淚珠,慢慢在眼角凝結。
卻有溫軟的唇瓣湊了來,熱氣輕輕呵上,將那淚珠融化在他的唇邊,隨即輕輕一吻。
柳咬咬睜開眼,眼神閃過一絲愕然,沒想到她的呆子今天這麼溫柔大膽。
她微笑,握緊了柳杏林的手,覺得有點疲倦,那種重擔卸下的放鬆的疲倦,那種心中有了依靠而安心放縱的疲倦,她已經找到了自己的港灣,而過去,從今天開始,已經沉默淡去如輕舟之後的風景。
柳杏林被她一握,才反應過來自己做了什麼,一眼看見四面的人都灼灼盯著他,司馬嘉如卻已經吃吃笑著轉頭,頓時臉紅得發紫。
啊!怎麼忘記這麼多人!
他只是看見咬咬的淚,心疼得無以復加,下意識就吻了上去而已……
柳呆子欲哭無淚,唰一下拉開斗篷,一頭把臉埋了進去……
柳咬咬溫柔地拍拍他的手,轉目看城頭上的陷陣營士兵,那些面貌依稀熟悉的老兵,雙方對視,有激動有欣喜,還有幾分對未來的迷茫。
陷陣營是封都督真正的嫡系軍隊,是他一手打造的強軍,已經近似於親兵性質,當初也就是因為陷陣營的過於忠誠勇悍,才引起當權者的警惕,對封家下了手。
歷來真正能在戰場上所向披靡的軍隊,多半都是主帥親手打造的嫡系軍隊,只有嫡系,才能保證忠誠,實現如臂使指的指揮,強力有效的指揮,是戰場勝利的最重要因素之一。
陷陣營之後能被祖少寧接手,那也是因為他們不知道真相,認為祖少寧是僅存的封家人,不跟他跟誰?
如今情勢顛倒,真相大白,祖少寧也為他的背叛付出了代價,而陷陣營的抉擇,迫在眉睫。
良久柳咬咬緩緩道:“各位可有取捨。”
一個隊長沉默良久,咧嘴一笑,指指地上的祖少寧,道:“小姐,剛才我們沒動。”
柳咬咬笑聲清脆如銀鈴,“那麼,下次我讓你們動的時候,再動吧。”
“你們瘋了!”祖少寧一個親兵大叫,“你們敢背叛將軍,投向敵國!”
“將軍已經死了!”陷陣營計程車兵立即反駁,“他和其餘幾位西線將軍一向關係不和。他一死,我們逃回去,一定會被那些人以保護不力問罪,甚至會被扣上通敵叛國的死罪,連全家老小都活不了,我們已經不能回去了!”
“殺了他們。”柳咬咬一指那些親兵,紅唇白齒,森然發亮,“這是祖少寧的親信,留著只會成為反咬你們一口的惡狼,兄弟們,殺了他們,之後我會保護你們!”
“還有城內那些人!”她凌厲地一指城內,“我給你們自決權!你們去和兄弟們聯絡,說清我回來了,願意跟我的就跟,不願意的就殺。凡是不屬於陷陣營的,可能給你們帶來禍患的,一個都不要留!殺完之後拖到邊境,扔進毒沼澤,到時候我會讓這邊散佈訊息,偷襲雲雷的東堂陷陣營全軍覆沒。之後我會想辦法,派人潛入東堂,慢慢把你們的家屬都接出來,我知道一條比較安全的通道,你們放心!現在,去殺人,記住,這是為了保護你們自己,不要手軟!”
“是!”
城頭上的陷陣營士兵直奔而下,注入城下的人流,很快,戰鬥中的雲雷城,便要迎來新一波的分化,也許是照樣一輪殺戮,但已經換了物件……
天色大亮的時候,在半路阻截陷陣營後續援軍的雲雷軍已經返回,他們是被柳咬咬安排了陷陣營和雲雷軍的人一起去叫回來的,既然陷陣營願意迴歸柳咬咬麾下,那麼援軍自然也不必趕盡殺絕,不過傳令的人趕到時,陷陣營援軍已經中了雲雷軍的埋伏,一萬五千雲雷軍對兩萬一千陷陣營,後者被趕得狼奔豕突,敗像畢露,所以當傳令的人提起柳咬咬,並勸說他們也迴歸小姐身邊時,這些士兵瞟瞟一臉“打得不過癮,幹嘛要勸降”表情的雲雷軍,二話不說便選擇了歸順。
一同回來的還有一千餘堯羽衛,這是納蘭述派回來幫助雲雷城的,不過現在已經用不著了,堯羽衛也不多事,乾脆去追擊那些紅門教徒——殺一個好一個,沈夢沉身邊的保護力量越少,他回去也就越艱難,要是運氣好殺掉沈夢沉,那就更美妙了。
從派人攔截援軍,到輕裝趕到雲雷城,到派遣輕功強計程車兵進入雲雷攪亂祖少寧作戰步驟,到引誘祖少寧無奈之下假冒人質試圖欺騙雲雷人,到親身出場麻痺祖少寧的戒心得以上城,柳咬咬利用她狡猾的戰術和對祖少寧心性風格的熟悉,完全揣摩準祖少寧的一切反應,一步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