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樂悄悄對金歡道:“是西長天,他今日也來了。”
一盞盞小燈似的蛇眼如星一般佈滿四周的屋簷,彷彿鑲嵌了明珠,西長天捧著芍藥白玉盤緩緩行來,季烯心很高興地衝他招手:“長天,你來了。”
西長天笑著跪在她面前,高舉了那芍藥白玉盤:“賀宮主登位,願宮主福壽無邊!”
季烯心非常高興,眾人都還未奉上禮品,這應該是她此生收到的第一份禮物,“是什麼?”她有些暈乎乎地問,眼中含笑面色殷紅。
“是內宮中採摘的花草秘製的蜜露,有美容養顏的奇效,祝願我遺天的宮主芳顏永駐!”
一句話說得季烯心心中如蜜,恨不得趕快將那蜜露一口下肚。
溫宗點頭,節樓樓接過那蜜露上前,金歡接過來為季烯心斟滿一杯,伊齊緊緊地握住了袖子中的那個盒子,紅婆一臉嬌羞地將手藏在袖子中掩口笑,媚眼竟拋到了溫宗身上,溫宗卻將眼釘在了那蜜露上。
高雲意不知道怎麼突然就感到了一種扭曲著的波動,令他全身都不安中,季烯心的唇卻碰到了那蜜露,濃稠的蜜露如同有生命一般滑進了她的口腹。高雲意突然感覺到那種波動突然就轉變了,充滿了滿意和竊喜,他的心臟咚的一聲跳起來,有什麼不對勁!
他看向一旁的食夢侯一驚,原本興致高昂的食夢侯此刻像發現了什麼一般死死看著季烯心的雙手,帶著一種巨大期待的緊張和期盼。
高雲意皺眉,季烯心卻要搖晃換地站了起來,一手揮開了想要來攙扶的金歡,滿臉的潮紅卻笑得彷彿撿到了金山,她眼裡已經有了一層水霧,“長天…”
她在眾人的面前帶著痴迷的語調喊著長天,伊齊鬆開了捂著盒子的手,鄔暢看看依舊跪著的西長天又看看季烯心,咬了咬嘴唇,鄔永卻接著又一杯酒面無表情。
“長天…”季烯心綻放了她次生最大笑容:“原來只有死去才會芳顏永駐?”
她的衣袖掃在桌面上,一地的狼藉,臉色突然就變成了蒼白,明樂被她推開,她死死揪著胸口壓著劇痛衝了下來,西長天看著一步步艱難走過來的季烯心面上平靜如水,彷彿什麼也沒有發生過。
季烯心的疼得腰也彎了:“長天…還不若,當日你——掐死,太痛——”
不知道是誰的尖叫,季烯心撲倒,西長天微一抬手接住了她,金釵玉釧落地,季烯心就如一隻豔麗的蝴蝶凋零在冬日,趴服在西長天的懷裡,臉上已經沒有了痛苦。
高雲意驚呆了,伊齊甚至拔出了劍,鄔暢渾身冰涼無法動彈,鄔永緩緩地閉上了眼睛。
誰也不相信,季烯心被西長天謀害,就在她十六歲的生辰。
“來人!”溫宗憤怒地喝到:“西長天謀害宮主,打入內宮深獄,永受酷刑!”
有人拖起西長天向外走去,西長天卻定定地看著季烯心,突然哈哈大笑起來,那笑聲聽在高雲意的心裡很冷很冷。
月高掛,人聲靜,宗辰予看著滿地的焰火殘骸想起來季烯潔登位的那日,淡淡地笑出了聲,華宴已散獨留殘影。
蝶驚夢
這真是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夢裡有溫柔的女子抱著小小的她行走在長長的石階上,雨絲打在她的身上一點也不冷。
她像一隻斷線的風箏飄到了遙遠的時空看見滿地的蒼涼,她聽見巫族喝唱的古老神言詛咒,還有巨大的遺天宮,無數的美麗宮人在那高高的長廊中穿行,她聽見以後美麗的歌喉在歌唱。
很多很多的人在她腦海中一一出現,又一一告別,她甚至聽見他們的聲音。
那麼美麗的巫祈們,無數的鮮血,季烯心在夢裡痛苦地皺眉。
驚醒的明樂趕忙過來檢視,仔仔細細地探她的體溫,輕輕整理她的被子,遺天宮的宮主季烯心已經沉睡在虛無的夢裡,沒有什麼能驚醒她。
但願這不是個噩夢,但願這對遺天宮不是個噩夢!明樂在困頓中靠著床柱睡過去。
伊齊只能隔著厚厚的帳子看著彷彿只是在安睡的人,再不能多留一會多看一眼,由邢克簡直是瘋了一般想要將本領全教給他。
鄔暢與鄔永將季烯心的院子用幻境和花草裝扮得如同仙境,但卻處處是陷阱,無人敢靠近。
高雲意又一次從劇痛中掙扎出來,如論怎樣他也探不到季烯心的夢境,他揮散了迷夢之門,食夢侯卻靜默無語。
宗辰予靜靜地獨處,彷彿一切都不關心。
“烯心啊,該是時候了!”一個很威嚴卻很好聽的聲音在喚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