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以塔阿為首的祭司出於對權力的控制慾,一直要求她結婚,她即使目前一再拒絕,但總有一天會無法頂住那些來自……祭司階層的巨大壓力;那麼,她對他的愛,也許會毀了那個年輕人……
三天後,當納克特將神廟的模型交給她時,簡直手足無措得不敢抬起頭來。這些天來,他迫切地想見她,又不好意思見她,他不知道自己那天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使那樣美麗的女王生氣了。
“你生病了嗎?”她吃驚地注視著他一陣紅一陣白的臉。
他搖搖頭,慌忙退下了。
“到底怎麼了?”赫拉迪蒂看著他遠去的身影,不禁擔心起來,“難道是工作太繁重,將他累病了嗎?”她慌忙叫來了醫生,要他們去給納克特診斷。回來的醫生卻向她稟報,納克特一切都好。她更加奇怪和擔心了。她寫了慰問的書信,得到的卻是含糊不清的回答。
“納克特,納克特,這個傻瓜,他究竟怎麼了?”赫拉迪蒂心煩意亂地扯著孔雀毛扇子,焦躁在房間裡來回走動,“他病倒的話,我的神廟怎麼辦?那些無能的醫生,怎麼會診治不出他的病因!納克特,他到底是什麼病?神啊,求求您,千萬不要讓他病倒。不,我不是在擔心神廟。我,我是在擔心他。”
她猛的一驚,手裡的扇子掉到了地上。她為什麼會擔心他?那個赫利奧波利斯的天才,那個連行禮也很隨便的男子,那個笑都很少笑的傻瓜……
“您……不會是喜歡他吧。”卡雪姆的話又一次迴響在她耳邊。納克特那誠摯的臉孔,那略帶傻氣的舉止,忽然清晰地浮現在她眼前,使赫拉迪蒂一下不知所措起來。
那些流傳在尼羅河兩岸的情歌裡是怎麼唱的:“他的每一個歡笑都會叫你怦然心跳,如同嬌豔的蓮花花瓣被河水輕敲;他的每一個眼神都能使你全身顫抖,如同細嫩的檉柳枝葉在風中輕搖……”那天,當他將修改後的圖紙送給她時,她為什麼剛觸碰到他的手指就開始輕輕心跳;當他將神廟模型交給她時,她為什麼只是草草看了一眼,而只顧著和他講話。
這究竟是從何時開始的?她怎麼一點也沒察覺到?她想去問別人,卻不知如何開口。她竟然越來越想見他了。怎麼辦?怎麼辦?赫拉迪蒂想拾起地上那把扇子,卻始終沒有勇氣彎下腰去……
“為了請求您對我那天言語失敬的寬恕,我要送您一樣禮物。”幾天後的黃昏,納克特將最後的圖紙送給她時,還帶來了一樣東西。
“是什麼?”她頓時驚訝又期待地發問。納克特笑著揭開了蓋住禮物的亞麻布:“您自己看吧。”
啊,是一座栩栩如生的大理石胸像!黑曜石做成她的明亮眼睛,散沫花染料塗飾了她的鮮豔嘴唇與紅潤雙頰。她驚喜萬分,不禁發出了一聲滿意的嘆息:“啊,簡直就像在照鏡子一樣!”
是啊,就像照鏡子一樣。納克特痴痴凝視著她欣喜的表情,他怎能告訴她,那天從王宮回來的晚上,他本想用軟泥做出神廟的模型,誰想到竟不自覺地捏出了她栩栩如生的面容。他情不自禁想親吻泥像的嘴唇,又恐怕褻瀆了高貴無比的她,只敢用手指輕輕觸碰,又連忙臉紅心跳地縮了回來……
“您滿意嗎?”過了許久,納克特才伸出手來,指著那胸像,“還要不要修改呢?”
“不,不用。非常的好。”赫拉迪蒂急忙答道,拿過他手裡的亞麻布將胸像輕輕蓋住。因為,那胸像的眼睛好像在對她說話,好像在笑話她的羞怯與不安。
不經意間,他的手觸碰到了她的胳膊。納克特一下漲紅了臉,沉默起來。不知怎麼的,她的臉也漲紅了。
“這是……”他幾乎連手指尖都紅了,吶吶地指著胸像,幾乎是不知所措地說話。
啊,我一定是瘋了,為什麼會為他臉紅?甚至,甚至還會單獨召見他……赫拉迪蒂低著頭,視線靜靜隨著他的手指移動。
過了許久,他終於抬起頭來,痴痴注視著她,清澈的眼裡有一種灼熱光芒在急速閃動,那顆高傲外表下的真摯之心頓時展露無遺。以前,從來沒有人這樣看過她。
想到這裡,她不禁慌亂地垂下了眼睛,連忙扭頭向外走去,卻被他一下拉住了手。
“放開……”她的臉漲得更紅,斥責的聲音低得連自己都聽不見。
在這一片沉默無聲中,相互都聽見各自那快速的呼吸,還可以看見他那雙誠摯得略帶傻氣的眼睛。
“陛下的婚姻,應該由我們祭司來決定。”大祭司塔阿那冷冷的話語,又一次迴響在她耳邊,不禁使她心頭重重一震。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