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成的速度優勢,已經足以讓程鵬整個人化為狂風,冰雪之槍化作萬點白光,繞著慕容垂迴旋刺擊,攻擊的密集程度非但讓周圍的人看不清雙方的身影,甚至連兵器相交的聲音都連綿成了一聲長長的嗡響。
非但如此,雙方激烈戰鬥所散發出的餘波,更在二人周圍掀起了一陣陣猛烈的衝擊,那些秦晉雙方的勇士們只要稍稍靠近,就在這種不分敵我的衝擊波推搡之下站立不穩,不得不踉踉蹌蹌地退出戰圈波及的範圍,於是原本激烈的戰場上就出現了以二人為中心的一個大圓圈。
這片圓圈裡面只有呼嘯的狂風和交織的虛影,只有飛沙走石和點點火星,只有酣戰不休的兩個絕頂高手,再也沒有任何一人能夠踏足其中。
程鵬把速度提升到最高,充分發揮自己的優勢攔住慕容垂,卻見對方臉上沒有任何焦急擔心的意思,不禁有些納悶。
“看起來你好像一點也不著急?”又打了片刻,他忍不住問,“難道你不擔心苻堅被殺了嗎?”
“我為什麼要擔心?”慕容垂揮動霸槍,將自己周身護得風雨不進,縱然程鵬速度比他快,卻因為距離的問題而不能突破他的防禦,而他的臉上更是老神在在,似笑非笑,安穩得很,“他又不是我老爹,又不是我兒子,我擔心他幹什麼?”
這話說出來,程鵬頓時明白了慕容垂的意思!
和乞伏國仁那個身在鮮卑族,卻鐵了心為氐秦苻堅賣命的傢伙不同,慕容垂首先考慮的是自己作為鮮卑族大頭領的利益,然後才會考慮苻堅的問題。
這一戰打到現在這個地步,苻堅縱然僥倖從謝玄劍下逃得一條性命,也必定會重傷不起,前秦大業只能託付給他的弟弟符融或者兒子符宏,符融多謀、符宏沉穩,其實都是頗有才能的人,可他們絕對沒有苻堅的威望,沒辦法鎮得住野心勃勃的五胡各族,沒辦法守得住幾乎已經統一了整個北方的前秦國土。
在這種情況下,諸如慕容垂這種人便有機會重新從前秦之中獨立出來,建立屬於鮮卑人自己的國家。
“我記得他跟你關係不錯吧。”程鵬笑了笑,彷彿閒談一般說道,手上的進攻卻絲毫沒有停歇的意思,“你就看著他被謝玄追著砍嗎?這事情傳出去對你的名聲可不好。”
“你們漢人就是麻煩!名聲?我要是能復興大燕,自然會有好名聲。”慕容垂冷冷地說,“我們胡人從來只尊重有本事的強者,苻堅自己打不過謝玄,與別人何干!”
“……這就是所謂的叢林法則,弱肉強食對吧?”
“沒錯!”
“我一點也不喜歡這種法則,強者的確理應得到更多的利益,但弱者本身的利益也應該得到保障!”
“所以你們漢人和我們胡人才永遠都不是一條心!”慕容垂將霸槍狠狠揮動,帶動的勁風撕裂周圍地面,捲起沙土化作龍捲,逼得程鵬不得不後退幾步,“你們強大的時候也會如同我們一樣兇狠——失我祁連山,使我六畜不蕃息;失我焉支山,使我嫁婦無顏色;可你們弱小的時候,卻不會像我們一樣乖乖認命,而是編造出那些為弱者辯護的話來,真是虛偽得叫人噁心!”
回答他的,是一道穿透龍捲的白光。
程鵬的冰雪之槍何等銳利,區區龍捲又怎麼可能攔得住他?
“尊重弱者,是強者才能有的權力,因為強者比弱者更需要維護一個穩定的世界——你縱然能夠靠著出賣苻堅而獲得復興燕國的機會,也永遠追不上他!因為在你和他之間,有一條你永遠都無法理解的鴻溝!”
“等我帶著大軍南下,將你們漢人的迷夢碾碎的時候,你就說不出這樣的狂話來了!”
“那一天不會到來的,因為你現在就要死在這裡!”
話說到這個份上,雙方的怒氣值都已經爆滿,出手之間多了幾分猛烈和兇狠。
對於慕容垂而言,連一個不知來路的漢人高手都打不過,還有什麼資格去談復興大燕?而對於程鵬來說,慕容垂這種屬狼的傢伙,哪怕只是活著都讓人覺得太過礙眼!
不殺此人,心中一股怒氣便不能平息!不殺此人,如何能夠念頭通達!
雙方的想法不約而同,出手也不約而同。
兩個激斗的身影同時後退了幾步,然後冰雪之槍和霸槍同時舉了起來。
下一瞬間,他們便要分出個你死我活!
可就在這個時候,激昂的歡呼聲傳進了他們的耳中。
“大晉謝玄,斬苻堅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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