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吧……”
司凌夜抬手遣散滿朝文武,轉而招呼卿別雲坐到黃金龍椅上來。
“夜,你怎麼了?”鼻尖一酸,卿別雲難掩哭腔“夜,你究竟怎麼了?”
反反覆覆的心憂追問,他恍然認知,原來自己身邊還有卿別雲這麼個體貼可人女子。
而這位可人,亦是奴歌與自己之間,無法跨越的天塹溝渠。
昔日明知別雲對奴歌所做種種,卻,不忍下手懲戒她一分……於是佯裝不知,於是妄圖粉飾太平,卻無聲將她推的更遠。
“別雲。”起身為卿別雲讓出一半龍椅來,抬手為這素面朝天的女子將一縷青絲別在耳後,柔聲“怎的忘了,我還有你。”
一是心中所喜,一是竹馬青梅,如今已經失去前者,又焉能再去傷害另一個?
“夜,我知你恨我,怨我害了她……”
“……”
“別雲是女子,畢竟妒忌,畢竟不願與人分割夜的愛憐。”一行清淚,隨著低低傾訴跌落下來,他抬手,正落掌心。
“別雲,莫哭。”不知該如何安慰,於是只能無力蜷縮起手掌,將那一滴燙手的女兒情懷緊握。
“如今我已經明白,我勝不了她。”螓首輕搖,聽聞司凌夜出言勸慰關懷,不禁簌簌落下更多“我們十幾年朝夕相伴兩小無猜,不論如何,我竟是都勝不過她與夜幾年糾纏……我不怕這後宮任何一位貌美如花的女子,因為別雲知道夜不在乎她們,可這次,別雲真真是畏懼了她,這個奴歌,這個被夜親自賜名的女子……”
“……”沉默,偌大空曠朝堂,一時間只有卿別雲嚶嚶揪心哭訴聲。
聞者,無不傷心。
更何況,他是信任,並且喜愛了她如此多年之人。
“別雲,莫哭……”抬指指腹憐惜為其梨花帶雨小臉將淚痕抹去,為求她心安,寧可起誓“我司凌夜,倘若有一日辜負別雲,便風淵國亡,帝位不保,天打五雷……”
“不!”她連忙哽咽伸手捂住他扇動即將立下毒誓的唇角,滿目驚慌“夜,我不要你立毒誓!”
“你不信?懷疑我做不到?”
“不論什麼原因,這樣的誓言,都不該出現在你我二人之間……哪怕是為了最後一絲情誼。”
凝望那帶淚水眸一往情深,不禁感觸“好,我不立毒誓……我寫下詔書……讓天下來見證,司凌夜今生,風淵這一代,只封一代皇后,便是別雲一人!”
這樣的誓言曾經不是沒有聽過,而今日,卻是化為現實,難免,讓人喜極而泣。
眼見著宮人磨墨,眼見著那明黃的聖旨上落下龍飛鳳舞,蒼勁有力筆觸,心,隨之安定下來。
自己主動面壁不是沒有效果的,自己選擇今日忽然趕來朝堂,表明自己一番忠貞之心,不是沒有作用的……
可,為何眼見那詔書即成,心,卻越來越空?
從何時開始,自己與心愛男子之間的關係,竟需要書面與誓言來維繫?
何時開始,他對自己發誓越來越多,心,卻距離自己越來越遠?後位,風淵的後位,與司凌夜,並肩而立的身份。
她曾經無限期待,而今,卻是滿腹心慌。
“夜,不要寫了。”
不禁撲到桌上,雙手擋在那即將蓋下皇印的位置,顫音“夜,我相信你,所以……不要寫了。”
螓首急急搖晃,像是生怕失去什麼,脆弱的模樣,無不惹人心憐。
“別雲,這只是一道儀式。你不必驚慌。”
“不是,不是的!”大眼悽悽惶惶看向那龍袍生威之人,急切的想要訴說什麼,卻是無從開口。
“別雲?”
“後位對我而言不重要……夜,這麼多年你還不明白麼?我需要的,是你啊!”
一句話,幾乎是用盡嘶吼的力道。
同為女子,在戰敗給另一位女子時,她又有多少不為人知的心傷?
“我不要你立下詔書,我不要你昭告天下,我不需要……我只要你,我,只求你別離開……”
聲淚俱下,一滴滴劃過水嫩臉頰,正正跌落在明黃聖旨上,暈染開一朵朵心殤淚花。
…………
“月扶,勢必要奪。”
靜默半響,垂眸俯視向傾別雲逐漸哭腫的眼睛,司凌夜驀然吐出這樣一句南轅北轍的話。
一邊卿別雲,卻似乎聽懂“那月扶中的她……”
“今生能得別雲已是司凌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