盤供品。
室內香菸繚繞,寧千秋跪在蒲團之上反反覆覆唸叨,“信男寧千秋叩首大慈大悲觀世音菩薩,晉王殿下待寧家恩重如山,千秋實不忍見晉王殿下反覆遭受病痛折磨,懇請菩薩定要保佑晉王殿下早日康復、長命百歲!千秋願替晉王殿下承擔病痛在所不惜!”
寧千秋言辭懇求,並不停磕著響頭。晉王看到此情此景,不免緊皺的眉目舒展開來,神色中還夾雜著輕微的感動。
她擺了擺手,黑影隨即消失。她與風玉翎回房後,風玉翎道:“孩兒早就說過,千秋一心把母王當作恩人,白天的事分明就是誤會。都怪劉侍君說話不分輕重,險些錯殺好人。”
“嗯,千秋這孩子的確不錯。玉翎,本王有意將他納在身邊,不知你意下如何?”
“母王……”風玉翎驚得聲音都變了。她只道晉王將寧千秋當兒子一般呵護,卻無論如何也不會料到晉王竟生出如何齷齪的念頭,畢竟她與寧千秋之間相差了何止二十歲。
十年堅持不懈的尋找以及這段日子與寧千秋朝夕相對,風玉翎其實早就明白自己根本不只把寧千秋當作弟弟一般看待。那種形似親人般的保護實際是由多年感情凝結而成,風玉翎與寧千秋之間的關係如今只隔了層窗戶紙一捅即破。
本來她也打算成就大事之後就向晉王提出迎娶寧千秋,然始料未及的是……
風玉翎正煎熬著,不妨晉王追問,“怎麼,你不樂意嗎?”
五十八 螳螂?黃雀? 下
“不,孩兒怎麼會呢?只不過事關千秋的終身幸福,至少應該問過他的意見後再決定。”風玉翎低頭說著違心的話。此刻她告誡自己要相信寧千秋,因為寧千秋最終的選擇一定會是她。
但是,次日黃昏,劉侍君與風玉翎在迴廊不期而遇。劉侍君譏笑著說:“我本來還以為大都督是個了不起的大英雄,誰知道在殿下面前你連自己心愛的男人都保不住?寧千秋註定要給殿下做侍了,你是不是該去跟他說聲恭喜?”
風玉翎心裡咯噔一下,撇下劉侍君疾步趕至寧千秋的住處。
房門虛掩,內裡傳出隱約的哭泣聲。
風玉翎推開門,寧千秋正伏在桌子上嗚咽。他聽到動靜後抬起一張佈滿淚痕的臉,下一刻已經奮不顧身撲進風玉翎的懷抱,“玉翎姐,我好命苦!”
“母王她……”提起晉王,寧千秋哭得越發厲害。風玉翎一邊替他擦試淚水一邊問,“既然你不願意,大可把心中想法說出來,要不我去求求母王……”
“不要!晉王殿下說如果我不答應嫁給她,也別指望再嫁給任何人。玉翎姐,我本來還以為我們可以……”寧千秋委身在風玉翎懷中貪婪地吸吮著風玉翎帶給他的溫暖,“玉翎姐,不管將來發生什麼,你一定要明白,我的心永遠是屬於你的。”
入夜之後,風玉翎仍記掛寧千秋,於是偷偷跑到他的屋外。忽聽屋內椅子踢倒的響動,風玉翎情急之下一腳踹開門,寧千秋的身子正懸在高梁之上兩腳亂撲騰。
風玉翎大駭,忙擲出隨身匕首削斷綾子,並搶步抱住摔落的寧千秋。寧千秋叨了好幾口氣才清醒,風玉翎急得大吼,“千秋,你怎麼這樣傻!”
“玉翎姐,我、我真的不想嫁給晉王殿下,可我知道我在劫難逃……”寧千秋扒著風玉翎的衣領嚎啕痛哭。
風玉翎暗自咬牙,“你別怕,趁著現在天黑,我即刻送你走!”
風玉翎親自將寧千秋安置在天驕送給她們的城東院落內,臨走時還信誓旦旦保證一定會勸服晉王打消納侍的念頭。寧千秋謊稱要休息支開了侍從們,天光剛剛放亮,他便偷偷出了後門,一路緊趕慢趕往大理寺跑。
前面不遠就是大理寺衙門,門口立著一面碩大的鳴冤鼓。
寧千秋直奔那鳴冤鼓而去,可尚未跑上石臺,小腿處接連被石子擊中,疼得他撲通一聲就摔倒在地。與此同時,一輛馬車疾馳而來,車上下來兩個精幹的侍衛,一個捂住他的嘴,一個抱住他的腰就把他整個人塞進了馬車。
馬車未回晉王行館之前先轉去一條僻靜無人的街巷,風玉翎上了馬車,與那兩名侍衛點頭致意,那兩人於是遠遠避開。
寧千秋手腳被縛,嘴裡堵著棉布。風玉翎扯去棉布的瞬間他已經可憐兮兮的哭了起來,“玉翎姐,我真不該亂跑的!如今被晉王殿下派人拿住,你說她會不會殺了我們?其實我死不足惜,可我真的不想拖累你……”
寧千秋聲淚俱下,神情逼真。風玉翎坐在他對面打量他,臉上一絲表情也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