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蕭珽的話聽完沒有暈厥已屬難得,真不能實際指望他積極去執行蕭珽的指示。
蕭珽被逼得咬了咬牙,當日晌午,便有一個錦盒送到了和卿面前。和卿開啟錦盒一瞧,頓時嚇得暈了過去。裡面是一快鮮血淋漓的皮肉,還有一封蕭珽的血書,血書上寫著,“父親若不救孩兒,孩兒下次便把頭顱奉上。”
旁晚時分,遼皇還在勤政殿批閱奏章。雪片似的奏章近乎於九成九都是彈劾蕭珽的。遼皇一本一本翻看著,忽然覺得口渴,便伸手去拿茶杯卻抓了個空。
遼皇抬眼一瞧,御書案不遠處站著和卿,手裡端著一個托盤,上有一杯熱氣騰騰的新茶。自從下旨褫奪了和卿的晉封,遼皇就再沒有召見過他。此刻看去,和卿的身形越發清瘦,臉色也十分蒼白憔悴,眉眼不敢高抬,都低低的垂著。
覺察到遼皇的目光在自己身上回旋,和卿連忙端著茶福了福身,“臣侍掛念陛下所以特意來探望,正巧遇到內侍給陛下奉茶,便未經通傳擅自攬了內侍的差事,還請陛下恕罪!”
“嗯,端上來吧。”聽遼皇的語氣並未有明顯的惱怒,和卿這才敢近前奉茶。遼皇端起茶杯吹著熱氣問:“你進來可好嗎?”
“臣侍還好,只是因為三公主的事令陛下煩惱,臣侍有罪!”和卿說完撩衣袍跪倒在御書案邊,眼角處有些許的瑩光在閃爍,“近日有不少關於三公主的傳言,不管事情真假,還請陛下給三公主一個申辯的機會。”
“朝政上的事情朕自有主張。”遼皇並不喜歡男子哭,特別是在這悶熱心煩的天氣裡。和卿只哭了幾聲,便已經引發了她的不滿。“朕還有政務要處理,你跪安吧。”
“陛下,已經到了用晚膳的時辰。陛下雖然忙於政務卻也要用膳,免得損傷鳳體。”遼皇端著茶杯始終沒喝,和卿真不知道心裡是慶幸還是著急。“臣侍還記得陛下喜歡吃醪糟湯糰,特意命御膳房備了,臣侍希望能伺候陛下用膳。”
反正人來都來了,縱然心裡極不贊成女兒的計劃,和卿卻也知道時間拖得越久對女兒越不利。蕭珽已經把殘茶的事情都如實說了,和卿這輩子畢竟只有這一個女兒,女兒要是有個什麼好歹,他的人生也就算到頭了。因此在看到女兒送來的錦盒後,他前思後想反覆思量才覺得必須冒一冒風險,找一個既能保住女兒又不傷及遼皇的法子最好。
遼皇見和卿不肯走本來有幾分不悅,但眼光忽然停留在和卿手裡攪弄的鴛鴦戲水的舊帕子上,神色一怔,心裡頓時激起幾分感觸。
被觸動舊日心絃的遼皇語氣緩和下來,“也好吧,朕也好久沒嘗你的手藝,今兒就叫你伺候一回。”說著伸個懶腰,等和卿上來攙扶。
兩人少說也有了二十幾年的夫妻緣分,即便後來和卿失寵,年少時也畢竟美貌過嬌媚過,得到過遼皇的青睞。他攙扶著遼皇,遼皇習慣性地去扯他手裡的舊帕子,他臉一紅,整個人好像少年郎一般竟害羞起來。
遼皇拿著帕子細細觀瞧,唏噓著,“沒想到這麼多年,這手帕還是完好如初,彷彿新的。”
和卿的目光中流露著無限的溫柔繾綣,聲音充滿柔情,“這是陛下當年贈給臣侍的定情信物,臣侍多年來妥善保管,一直小心翼翼的,生怕弄壞了一點兒。”
“你還記得你多大年歲時跟了朕嗎?”
和卿點點頭,“記得,臣侍那年十五,陛下也還沒登基呢。臣侍蒙陛下青眼有加,從司樂仿抬進了太女府,臣侍現在回想起來還跟做夢似的。”
“呵呵,人生如夢,朕這些年又何嘗不是跟做夢似的。朕也還記得當初你剛進太女府的時候,君後時常在朕面前稱讚你聰慧溫良。後來你懷了身孕,君後也妥帖照顧。只可惜君後去得太早了,不然的話也能給朕留下個一女半兒,絕對比現在這些個孩子令朕省心。”
遼皇有感而發,伴隨著一聲長嘆。和卿頓時滿面羞愧,“臣侍教女無方,實在愧對陛下、愧對先君後,愧對大遼的列祖列宗,臣侍罪孽深重啊!”
“也不能全怪你,朕政務繁忙,無暇顧及到全部子女,自小對三公主就關愛體恤不夠。”
既然言語中又涉及到蕭珽,身為父親的和卿無論如何也要為女兒說幾句分辯的好話,“陛下,三公主雖不如其他公主聰慧能幹,對您卻是極有孝心的。而且她一向和姐妹們和睦相處,外頭那些傳言真偽尚未確定,陛下可要相信她的為人,至少臣侍是信得過她的。”
“你是她的父親,在你眼裡她自然千好萬好。朕不糊塗,她做了什麼她自己也心中有數。如今畢竟她犯了大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