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內一個排滿書籍的書架朗聲說道。
赤花面色惶恐,從書架後面轉出身子,還未行幾步就“噗通”一聲跪倒在地,聲音顫抖:“主上,都是赤花無能,主上若責罰赤花無怨,只是如今已經有了些線索,主上再給我一次機會,如若再無所獲,赤花甘願受死。”
“呵呵。”皇帝笑了,蒼白的臉上就連笑也是蒼白的。赤花埋首低頭的身子在這一笑後已經抖動起來。
“赤花,我已經給了你三年時間了,這是我的極限。當初若不是你的一念仁慈怎麼會跑了他們?不過,既然你說有了線索我也就再信你一回,記住是最後一回。你上來——”
赤花顫巍巍的慢慢挪動著腳步,感覺到右手上一陣麻癢,再看時,一隻手已經變成黑炭的顏色了。手指動了動,沒什麼感覺。
皇帝的臉上依然是蒼白的笑容,雙眼內突然間泛起了水綠的顏色:“三個月時間,如若你還找不到人,你右手的炭毒就瀰漫全身,最後你會成為一具無生命的炭化標本。三個月內若你找到了人,我會給你解藥。”皇帝踱到赤花近前,一隻手托住赤花那隻手掌,彷彿欣賞一件藝術品似的看了良久:“你跟我這麼久,我可有虧待你?”
“主上對赤花有再造之恩。”赤花不敢抬頭,前胸完全匍匐著地,蛤蟆一樣趴著。
“你的君後好不好啊?”皇帝又看似無心的問了一句。
只這一句話讓赤花的驚懼有增無減,全身從細微的顫動開始篩糠似的哆嗦,“主上,君後他從不出宮,寡言少語,主上不必擔心。”極力穩住自己,赤花以頭搶地,咚咚作響。
“那就好。我給了你驚人的美貌,給了你一個赤花宮,給了你愛的男人,你要記住是我給了你一切。相對於你當初幫我的那一點,我給你的已經足夠多了。——下去吧——”皇帝回過身,那後背上繡著的長著尖利五爪的金龍露出蔑視萬物生靈的神態。
風烈國的皇宮設在海龍郡,整個皇城就是海龍郡的內城,外城南北方向駐紮著守城的官兵,東西兩側則散居著百姓。風烈國的皇帝風之影,十四年前繼承皇位,卻很少拋頭露面。皇城外的百姓們從不談論他們的皇帝,因為他幾乎從不出城,也很少上朝理政,說起來,人們總覺得這個皇帝有或者無根本沒什麼區別。
朝中左相和右相一起輔政,各個州郡的郡侯也都是勤勉為官,所以風烈國總體說來還算安居樂業。只是有一件事他們感覺到詭異,就是每隔三年皇帝就會頒佈一道聖旨:要求全國三週歲左右的女娃全部入宮受檢,雖然受檢後大多數女娃都完好的被送回家,一小部分據說被留在了皇宮。很多百姓在猜測皇帝大約有戀童癖,大約不是好事。
剛剛回到相府的季宣就接到了皇帝的召見口諭,他忐忑著跪在乾坤殿下,不知道此次被召見是福是禍。雖然皇帝很少理政,可是滿朝文武對這個皇帝都有著非常強烈的恐懼,在他面前,他們不敢有任何逾越。
乾坤殿是皇帝供奉先祖祭祀神靈的皇家宮所,平時做臣子的很少來此。
“左相大人,朕昨天聽說了一個人,聽人說你認識她?”距離季宣有十幾丈遠,皇帝不知何時已經坐在了前邊,靜默中冷不丁的開了口。
“萬歲不知說的是何人?”
“她開辦了錦繡書局,卻是個女子,名叫作丘錦書的,你可認識?”皇帝水綠的眼眸微黠起來。
“不——不認識!”季宣伏在地上,趕緊搖頭,矢口否認。
“左相大人,竟然當著乾坤殿的神明說謊話,真是不該啊——或者左相果真年紀大了,記性不好,就去地字一號清醒清醒吧。”季宣身側突然出現了兩名錦衣衛士,一人架起他的一隻胳膊,二話不說,拖起季宣就走。
“萬歲,臣是當朝左相啊——”
自己身為左相,難道皇帝不顧慮嗎?難道他不怕無法跟滿朝文武交代嗎?季宣僥倖的想著,使勁踢著腿,掙扎著拼命呼喊。
“咔嚓”伴隨著一聲脆響,他開始淒厲的哀號,一副脊骨已經被兩名錦衣衛士用手肘切斷。在這些錦衣衛士的眼中,所有人的身份和地位都是一樣的,他們只在執行皇帝的命令,沒有什麼能夠阻擋皇帝,他的一句話、一個眼神、一個手勢,都是命令。
地字一號,風烈國皇宮內最殘酷最黑暗的地方,說是牢房,卻比牢房寬大一百倍,也恐怖一百倍,裡邊五毒出沒,鼠蟻橫行,被投進地字一號的犯人即使只有一天時間其生還的機會也為零。
被打斷了脊骨的季宣從昏迷中清醒過來,在從乾坤殿前往地字一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