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大號的幾條。龍船長達三丈,船頭繪成龍頭,兩根長長的龍鬚飄在船側,船身用金色繪出片片龍甲,在下午的陽光下泛出熠熠金光,讓整個龍船看起來威武神氣。
每條龍船的兩側皆綁著數根船槳,這幾條大船每一隻都能容得下四五十人同坐。河邊已經圍了很多人,城內許多的百姓也都紛紛扔下手中的活計,趕了過來,他們都是得了訊息來看賽龍舟的。書生要賽龍舟,百年不遇呢,誰不想看個稀罕?
雲山和南麓各自挑選了兩條大龍船,每條船上坐滿了四十人,左側二十人執二十條漿,右側二十人執二十條槳。四條龍船共坐了一百六十名書生,這大概是孝義郡史上最有意思的賽龍舟活動了。
從河這邊駛向對岸,對岸上有一盞燈籠挑在竹竿上,哪方隊伍先摘了燈籠就算哪方贏!在民間的習俗上,贏了的一方就有資格主持祭拜紅水河神和屈原大夫。不過,南麓和雲山既是為了玩樂,自然不在乎這個。
錦書將八十名參賽的學長叫在一起,輕聲叮囑了幾句,然後帶人上了一條船。再看,南麓那邊的兩條船都已經準備待命出發了,人人手中抓緊自己的槳,視線都落在前方河岸的燈籠上。
“開始——”隨著季宣的一聲開始,八十人個個緊搖臂膀,四條龍船飛快的駛離了河岸。
岸邊的人群分別為兩家書院加油。左邊的喊“南麓加油——”,右邊立刻就接著喊:“雲山加油——”人聲鼎沸,此起彼伏。
人人翹首以待,伸長脖子瞪眼瞧著。
片刻之後,雲山的一條船明顯的佔了上風,另外有三條齊頭並行在河中間。眼看著,有兩條船的船頭船船尾相碰,突然,龍船上有一人猛的將旁側船上的一位學生拽離了座位,那人“噗通”掉進水裡。
錦兒此刻就在與南麓的兩條龍船並行的雲山龍船上。雲山見身邊的自己人被南麓打落了水,一邊奮力划行,一邊和南麓的人對抗。很快,“噼裡噗通”,兩邊都有多名學子落水。
行在最前方的雲山的龍船速度減緩下來,船上的人紛紛回頭檢視,速度一緩,就被後邊的一條南麓船咬著船尾,馬上就追趕上來了。
“你們先行——務必摘到燈籠!”錦書見狀,忙攏手對著前船大喊。聲音傳過去,船上眾人回神,趕緊又奮力划行,重新甩掉了後邊的船隻。
錦兒身邊不斷有人落水。雙方的船上之人互相糾纏,船已經行不動了。錦兒是海邊長大的,對水性、行船等熟悉的很,自然不怕。
“啊——我不會游泳!”忽然又有一人掉入水裡,驚慌的喊。
本來穩坐船中的錦兒聽到身邊人的喊聲,皺了皺眉,怎麼此人不會游泳也報名參賽?愣了兩秒鐘,她縱身入水,伸手抓住迅速下沉的人的衣帶。正準備向上露頭,忽然,身邊又一個人入了水,胡亂的手刨腳蹬著,一看就知是不識水性的。
此人手腳亂刨之際,錦書猛然覺得胸前被抓了一下,心底一陣麻慄的感覺。呀呀個呸,以為不會游泳就能佔我便宜啊,錦兒伸手使勁朝那人摑了過去,只是水減緩了這一耳光的力量,此人還在雙手胡亂揮舞,根本沒感覺已經被人打了耳光。
當下,錦書也不說話,撈住他散亂的髮髻。這入水的兩個人,一個被她抓住衣帶,一個被她扯住頭髮,左臂滑動,伸腿擺水,是一個漂亮的蛙泳姿勢,頭冒出了水面。
再看時,雲山的龍船已經摘了燈籠,岸邊的二十名雲山學子正跳躍著歡呼不已,“摘到燈籠了,我們摘到燈籠了”。
“雲山勝利了,我們勝利了。”這說明雲山徹底的勝利了,不是一對一的勝利,是集體對集體的勝利!
這個勝利來之不易。
錦書將兩個落湯雞撈上來,細一看,一個是盧部全,另一個卻是南麓的文濤。文濤被嗆的連連咳嗽,大約是氣管嗆進了水,咳得喘不過氣,臉色蒼白得很。錦書可不管,被人佔了便宜,哪能這麼輕鬆了事啊。撈到雲山船上的文濤在她一陣拳打腳踢下,立刻鼻青嘴裂,臉腫的像個發麵饅頭。
四條龍船已經重新劃回到岸邊了,雲山頭船上一人高高舉著燈籠。雲山這邊熱烈呼喊慶賀著,而岸邊不斷有落水的學子游回來,被同學奮力拽出水,場面顯得混亂不堪。
錦書把文濤拎出來,使勁摜在地上,衝著杜守仁說,“他不會游泳,去比什麼賽!”
這時,人們紛紛盯住地上的文濤,這樣鼻青臉腫的模樣,如果不說大約誰也沒認出他是誰。
“丘錦書——是個女人!”一陣連連猛咳之後,文濤突然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