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夕陽西斜,由那細小窗中瀉下點點金霞,溫暖然而哀傷。
高陽沒有理會牢門的開啟,更不屑向來人處瞥去一眼,依舊靜靜坐在角落,凝視著那一縷縷暖光,似沉思,似桀驁。
一進牢門,琤玥抬眸處便見天牢一側牆壁上,用硃砂婉約飛揚的提了一壁的詩詞:
帝裡春晚,重門深院。
草綠階前,暮天雁斷。
樓上遠信誰傳?
恨綿綿。
多情自是多沾惹,難拼舍。
又是寒食也。
鞦韆巷陌,人靜皎月初斜,浸梨花。
“皇姐真是好興致。”琤玥走至那處牆邊,藉著微弱的日光,細細品鑑著高陽書於壁上的墨寶。唉,她依舊不甘吶。“你來做什麼?”她淡淡的恨然開口問道,玄色裙裾邊,嫣紅鸞鳳翱翔,皆是珠玉妝點,在黑暗中熠熠生輝。
正如琤玥所想象的,高陽被囚禁天牢,其姿態定是微揚著頭,驕傲而絕然。對於她的問題,琤玥沒有說話,只是側回頭來靜靜的看著她,放佛在說:你應該知道我來做什麼。
“你說你帶了父皇的旨意?”高陽見琤玥不答,從她的眼神中也清楚的看出了她的來意,於是接著問道。看似那般漫不經心,彷彿將生死看淡、別無牽掛的語氣,可是琤玥卻依舊一眼洞察出了她的心有不甘。
“是顯戮還是自盡?”
“一條白綾。”琤玥直接的回答道,淡漠的臉上看不出絲毫的神情。
“成王敗寇,哼。”高陽語氣依舊了無生趣,頓了頓彷彿想到了什麼,向身後的琤玥問道“那房家人呢?”
“除了房遺愛,其他的人沒有受到過大的牽連。”琤玥據實以答,微嘆了口氣,不解的問道,“皇姐,你為何要這麼做?父皇那麼寵溺你的……”
“寵溺我?”高陽聽著琤玥的說話,一道無名怒火從胸中升起,驀然轉身凝視著琤玥,疾言厲色的打斷了琤玥的話,“他真正寵溺的是你罷了。”
這時,高陽冷不防的倏地站了起來,朝琤玥一步步走去,起先仿似一潭死水的空靈美目驟然因琤玥的話掀起波瀾,恨意在眼瞳熊熊燃燒,似要將靈魂都付之一炬。
“為什麼……”高陽渾身扼不住的顫抖起來,雙唇咬得死死的,目光定格在身前琤玥的臉上,強烈的似要把她吞噬下腹,低嘯道,“為什麼!為什麼同是身為父皇的女兒,你就可以翻手為雲覆手為雨?連群臣都唯你馬首是瞻?手握大量兵權不說,只要是你想要的,父皇沒有不滿足你的!美貌、智慧、榮寵、權勢……憑什麼所有的光環都要集於你一身?”
埋藏在高陽心底濃烈的怨恨和瘋狂的妒忌如岩漿連綿不絕的驟然噴洩而出,以風捲殘雲之勢將琤玥重重包圍。炙熱的情緒似要將她的一雙美目燒穿,向外滴出心裡汩汩的血來。
琤玥淡漠安靜的看著高陽的歇斯底里,緩緩的搖了搖頭,清冽的眼中是無盡的嘆惋和悲憫。
“為什麼?”琤玥凝望向高陽眼瞳深處,似要與她的靈魂對話,只見她輕啟櫻唇,語音低緩縹緲卻如冷泉般讓人透徹心底,“我現在的一切是我多年刀尖舔血用命換來的。當我不要命的馳騁在沙場上身先士卒的時候,你躲在父皇的庇護下過著尊貴榮華的生活。你現在向我追討不平等?我的皇姐,你為大唐奉獻過什麼?你真的很不知足。”
高陽在琤玥的話語下,受不住她欲漸欲熾的威儀,生生往後倒退了兩步,想反駁卻無從找到話源。但是,琤玥口中說出“不知足”三個字時,高陽彷彿聽到一個天大的笑話般,笑得花枝亂顫。
“你從小錦衣玉食,即使驕縱跋扈,父皇也每每遷就著你,給你尊華;為了你的幸福,他又為你挑選了家世顯赫的房家,你為什麼還不滿足?為什麼要勾結李恪篡奪父皇的江山,還要用那般陰邪的蠱降之術?你……你還是他的女兒嗎?你可想過他的感受?”琤玥實在想不明白高陽為何會如此決絕,以前她驕縱專斷卻不殘忍毒辣,而她這次所做之事就像是變了一個人一般,心狠得讓人覺著詭譎。
“他在我心中早就不是我的父皇了。”高陽收起了笑,白了琤玥一眼,冷哼一聲,扭頭看向一旁。
“你,你怎麼這樣說?”琤玥被高陽的話挑起了一絲怒意,清冽的眼中有碎薄的溶冰在凝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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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句廢話:花花最近很忙,慢怠了各親親,包涵啊。年底了嘛,沒法子啊,下週還要忙~~~~兔子,不要意思喲。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