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若?”一個肌肉脹鼓鼓的有著鐵錘般的拳頭的人從垃圾場裡站起來,接近四人,“他們是誰?”仍是警惕的盯著三個與北狄迥異的面孔。
“這位就是三王子孤竹傾,這位是王妃,也是青麟的公主。”阿若介紹了,炯炯的眸子放著光,望著垃圾場中所有的人,“我一直跟著王子和王妃,他們,不同。”捲起自己的衣袖,露出小臂上的大片傷疤,“王子親自剝除了我的烙印,王子說,他不僅僅想除去我的,他想出去北狄所有奴隸的烙印!”
一片譁然,嗡嗡的說話聲私語聲,不敢置信。
阿若向前走了一步,轉過身,跪在孤竹傾和殷梅的面前,低低的垂頭:“我王,王后,這些都是逃出來的奴隸,暫時在這裡棲身。我們都在等待著,希望有一個不同的王,一個能真正待我們像人一樣的王。我王,王后,我足夠強壯,又熟悉草原,所以我被派出尋找我王,想要知道您是怎樣的王。”仰起臉,“我王,王后,請,讓北狄變得不同,請,讓奴隸成為人!”
在阿若的身後,所有的逃奴都站起,跪下,向孤竹傾和殷梅叩拜:“王,王后!”有人已經痛哭流涕。
“起來!”殷梅拉起阿若,又去拉那些跪在地上的人,“都起來!”她看見角落裡有個衣不蔽體的小小少年並沒有像別人一樣下跪,胸前是與阿若同樣的大片刺青。她走過去,卻見到少年自大腿一下都被砍斷了,只有孤零零的上身。
少年仰望著殷梅,淚水糊了臉,卻還是一個勁的向角落裡縮:“王后,別碰我,我,我髒……”他喃喃的是北狄話,可是殷梅聽不懂。
殷梅不知道少年說的是什麼,她看著少年的樣子捂住嘴,淚水奪眶而出。她想要去抱住少年,卻只感覺到少年的躲閃掙扎,她只能轉向阿若:“阿若,告訴他,我不是要害他的!我不會傷害他!讓他不用怕!”
阿若忍住喉中哽咽:“小姐,他是說,自己太髒,怕辱了小姐。”他回過頭看龍鷹,合上眼。他知道,不是誰都能像殷梅和孤竹傾一樣接受。
“不髒,你一點也不髒!”殷梅痛哭出來,緊緊的摟住少年,“對不起,對不起,你不髒的,你一點也不髒!”
少年聽見阿若對他說話,震驚在那裡,慢慢放鬆自己,失聲痛哭,慘嚎出來。
殷梅的舉動讓所有的奴隸都感動,他們明白,真的迎來了不一樣的王和王后。
可是殷梅站起來之後卻走到孤竹傾的面前,狠狠給了他一個巴掌。
眾人不解,被殷梅的舉動嚇得凝成雕像。
“殷梅,你發什麼神經!”龍鷹呵斥。
殷梅不理龍鷹,卻怒斥孤竹傾:“你自私!你太自私!為什麼不早點回來?為什麼不早點回到北狄,不早點帶著他們反抗?孤竹傾,你太自私,你心裡只有自己的平靜生活,只有兒女私情!這一次不是被逼到這裡,你還不會回來的,不是嗎?如果不是皇兄傷你,如果不是你已經不能在青麟待下去,現在你是不是就只和我在一起,就只是過著簡單平淡的日子?”
孤竹傾輕輕點頭:“是。”
殷梅又狠狠甩了他一個巴掌:“我第一次覺得,皇兄給你的傷很好。”她一把扯下孤竹傾的衣服,露出已經淡了很多的傷疤,“貫丘離給的藥不要用了,把這些傷疤留下。提醒你,也提醒我,你該回來的,我們早就該回來!我們不該只想著自己的兒女私情!”
孤竹傾微笑頷首,摟住殷梅:“好。都聽你的。對不起。”按住在他懷裡已經哭到嘶啞的殷梅的小腦袋,他淡淡笑著,卻是用北狄話向所有的奴隸說:“對不起,讓你們久等了。”
“王!王后!”
連沒有了腿的少年都掙扎著趴在地上,向他們的王和王后拜倒。
殷梅一直都不能平靜,地下的奴隸們的樣子震驚了她,尤其那個少年,大片的刺青在她的眼前晃,失去了雙腿的半身像個破爛的娃娃一樣杵在角落裡。殷梅哭到哭不出來,就只能窩在孤竹傾的懷裡大張著眼失神。
輕輕的叩門聲傳來,阿若在喚:“公子,小姐,該走了。”
外頭月正當空,卻是他們要出發的時候。
阿若引著三個人走到皇宮的邊沿,在牆角推了推,就露出一個小小的通往地下的門。
孤竹傾不覺笑了:“原來你也知道這裡。”
“公子既然都記得,那還用我帶路麼?”阿若看著三人走進去,也跟了進去,回身關上地道門。他在黑暗中打著火折,點燃了地道兩旁的火把。
孤竹傾倒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