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梅也搖頭,孤竹傾什麼都沒跟她講,她到哪兒明白孤竹傾曲曲折折彎彎繞繞的心思去?最可氣的是每每她問起來孤竹傾就只是笑,笑過之後就把她哄到床上去了,等到她想起來那傢伙還什麼都沒說已經又是第二天早上了,與她逼著孤竹傾學讀書寫字的時候如出一轍。殷梅恨得牙癢癢,也只能揪孤竹傾的耳朵洩憤。
“嫂子,我們該怎麼辦啊?”山賊撓著腦袋問,“大哥就說讓我們保護好嫂子就行了,可是遇到敵人不能殺,這可太鬧心了!見著人影就像兔子似的跑,真憋屈啊……嫂子,你問問大哥,什麼時候我們能痛痛快快的打一場?”
“你們?”殷梅眼睛斜著山賊們,鄙棄得不行,“你們還是老實歇著吧!易安他們就算了,人家正經上得去陣,你們能幹什麼?不被人家打回來就不錯了!”
山賊訕笑:“嫂子,不能這麼說啊!我們好歹跟著大哥一年多了,可也跟著學了點東西的!”
在一邊聽著的易安帶來的北狄人就跟著殷梅嘲笑:“單人獨斗的打架還湊合,行軍打仗你們真不行。就前些日子看你們跑的樣子,隊都散了,瞎跑一氣,那不是等著落單被抓呢麼?幸好沒讓你們斷後!”
“去!”山賊嚷嚷,“你們好!你們騎馬快,就是逃跑管用,比兔子還快!”
殷梅在一邊看兩頭鬥嘴,就覺得好玩。這些傢伙根本早不分什麼北狄青麟了,全在一起玩得開心,需要的時候互相幫忙,平時就相互玩笑毫無芥蒂。殷梅想,孤竹傾是怎麼做到的,能讓這些人忘記國家民族的分界,死心塌地的跟著他?如果……如果孤竹傾真的做了北狄的王,是不是,青麟北狄也可以向眼前這些人一樣相處融洽再沒有戰亂?
胡思亂想的走神的時候,殷梅便沒有注意身後多了個人。高高的個子,青白的面板,含著淡然的笑意看她。
山賊和北狄人都識趣,見孤竹傾來了便都散了,不打擾那兩個。天天見著那兩個膩歪,山賊們只咋舌,怪那兩個閃瞎他們的眼,肉麻得要死。北狄的就都是一副瞭然開心的笑模樣了,對王子與王妃的親暱感情滿意得很。
殷梅還一時沒覺人都跑了,兀自想得出神。
孤竹傾索性就只站在殷梅背後,等著看殷梅什麼時候才會注意到事情不對,寵溺的笑意從那雙灰眼睛裡都溢了出來。
“咦?人呢?”殷梅後知後覺,還四處張望,卻被人一把抱了個滿懷,“喂……”殷梅感覺到那熟悉的胸膛便靠上去,卻是羞紅了臉。
“殿下在想什麼?”孤竹傾呼吸擦著殷梅耳際,靜靜的問。
殷梅只搖頭,腦袋晃得像撥浪鼓。忽閃了一陣漂亮的鳳眼才回憶起來怨怪:“你到底在想什麼?要做什麼?你什麼都不跟我說,討厭死了!”
孤竹傾好笑:“殿下別急,快了。”
“什麼快了?”殷梅不解。
孤竹傾只是笑而不答。
到了夜晚,殷梅還是被孤竹傾沒頭沒腦的話弄得睡不著,身旁男人卻睡得極香的樣子,似乎全無心事。孤竹傾裸著的半身疤痕漸淡,青白色的面板重新顯了出來。殷梅注視著自己的男人,一點點描摹那張形容俊挺的臉。有時候夜深人靜,殷梅還是會恍惚,眼前的這個到底是孤竹傾還是三子,也或者,兩個都是?
猛地外頭一陣鼓響,金鐵交鳴之聲近在咫尺,喊殺聲突兀,如同陡然間從地裡冒出來的一樣。
殷梅一驚,卻被男人健碩修長的胳膊給摟住抱起,衝出營帳。
帳外,易安早帶著山賊黨等著了,全部圍護在帳口,幾匹馬嘶鳴著蓄勢待發。
殷梅看見,整個營地快成了火海,北狄軍隊不知何時已經殺了進來,騎兵彪悍,衝散了營帳,更殺得青麟軍失魂落魄。
孤竹傾抱著殷梅直接躍上馬背,吩咐一聲:“撤退,都把自己照顧好,別散了!奔山裡去,易安,帶好人!”
“是!”七嘴八舌的答應著,山賊黨不該一貫的散漫,可動作都還利索,一個個的早跟著孤竹傾上了馬,再不管營地情況,順著薄弱處就衝了出去。一個北狄的帶著一個青麟山賊,相互照應,配合密切,雖然人數不多,可仗著戰力不錯,竟也被他們殺出重圍,奔到了山裡。
到了山裡就真是山賊們擅長的了。山路上走著,山賊們總能出乎意料的找到路。這時便反過來,是一個青麟山賊帶一個北狄的了。
殷梅遠遠看著山下,透過重重的樹林屏障還是能看見被燒起來的營地衝天大火。兵敗如山倒,殷梅想,大概這一下可再難有起色了。所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