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那般上藥照料而拖得久些。
“殿下……”
“閉嘴!又不是沒看過!你難道還怕我看?”殷梅喝著,用手巾沾了水,一點點替人擦洗。
那人也就不再說,合上了雙目,掩住了淡灰。他是真的傷得太重,若是但得可以,他也絕不會讓殷梅這樣照顧他的。連番受刑早磨損了他全部的精力,老虎也變得虛弱不堪。
“我要成親了。”殷梅把人收拾完,又將被子給他蓋上。
猛地睜開的如炬雙眸,濃碧如淵如潭。一隻虎爪扣住了殷梅手腕,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整個身軀都在顫抖:“怎麼回事?”
殷梅看了一眼那隻手,並沒有推開,慢慢的說:“我要成親了,下個月十五,欽天監已經算好了日子。新郎是景秋。”
舔了舔乾裂的嘴唇,嘶啞的聲音問出來:“殿下,可是自願?”
殷梅撥出了一口氣,咽喉哽咽:“我的駙馬,只有三子。”
碧眼探視著殷梅,良久,那人喃喃:“孤竹傾,不行麼?孤竹傾,真的不行麼?”
“你覺得,孤竹傾可以麼?”殷梅反問。
虎爪失了力,頹然放下,那人的碧眼滿滿的,哀傷:“殿下,骨笛呢?殿下可能吹一首完整的了?”
“骨笛斷了。”殷梅垂了眼,不敢看那人。
“骨笛斷了?”那人愕然,合了眼,輕輕的自語,“斷了……骨笛成雙,一失一斷。三子,死了……”
“你,還想要什麼?”殷梅輕聲問,生怕驚了那看來竟是脆弱的人。
那人搖頭,臉上泛出淡淡的笑:“沒什麼。我一身孑然,從未有過任何屬於自己的東西,連妻子都是三子的,孤竹傾,一無所有,又能要什麼?殿下走吧,待得久了,若是被陛下知道,該怪罪了。殿下,千萬別亂來,什麼都別做。殿下,若有事,孤竹傾為殿下扛。”
“你……”
“哪怕,我不是三子,只是孤竹傾。”那人碧眼緊盯著殷梅,目光灼灼,如要把人燒穿,“殿下,若有事,我來扛。殿下別亂來,等我。”
等他?等著天牢裡被重刑折磨得奄奄一息的人?等他幫著自己逃脫皇兄安排的親事?明明他什麼也做不得,殷梅卻為何要為了那一句感到心安?充滿了希望? 幽暗陰晦的牢房光線昏黃,鬼影般投在獨立牢房的地上。這一間是所有牢房裡最乾淨的,也是最舒適的。
孤竹傾動了動自己的手臂,扶著牆走了一會,倒是笑了:“幾位大人送來的傷藥果然好,這就讓我好多了。”
凌莫非沒搭言,擺弄著手裡已經空了的瓷瓶。給這人上一次藥就要用進去一瓶,就算幾位駙馬送來的不少,也只夠這麼幾天的。
孤竹傾坐在床頭,倚著牆壁:“又到了晚上了,你說,是一會就開始,還是會到明天早上的?”他這些日子恢復得好,又差不多到了受刑的時候了。
“七殿下的婚事,你打算怎麼辦?”凌莫非不想聽著孤竹傾玩笑般說他將受的罪,轉了來問這個孤竹傾逃避了幾天的問題。
孤竹傾探手也取了個瓷瓶,是周凡帶來的,個頭兒比別的大些,竟是有巴掌那麼大,孤竹傾就在手裡慢慢把玩著:“我曾對殿下說,為了殿下,我開始珍惜我這條命。”
凌莫非抬眼望著孤竹傾,等著他繼續說下去。
“我也曾應了殿下,絕不放手。”孤竹傾一笑,手上用力,瓷瓶破了,鋒利的邊緣刺進他的手掌,血染出來。
“你幹什麼?”凌莫非來到孤竹傾身邊,看著他那流血的手,想找東西包紮一下,“還嫌受的刑太輕了?自己都要給自己弄些傷出來?”
“凌莫非。”孤竹傾叫了好友的名字。
“嗯?”凌莫非尋到一截白布,一邊用牙咬著,右手使勁的撕扯要拆成條。他正背對著孤竹傾,只顧著眼前的事。
孤竹傾緩緩笑了,攤開手,望著瓷瓶的裂片,有個四五片大的,還有的都是小的。把裂片傾在左手,右手揀了片有尖鋒利的,陡然出手:“借你的命給我用!”
凌莫非措手不及,根本想不到孤竹傾會從他背後傷他。雖然瓷片挨著他時也有過躲閃,卻還是被結結實實的推進了後心。凌莫非的臉都變了:“孤竹傾!你要幹什麼?”痛挨著他的心,這一下沒讓他立刻死了,卻也不是什麼能挨久的傷。
“借你的命,我要出去。”孤竹傾的動作遠比凌莫非想象的快,一手鉗制了已經重傷的凌莫非,一手將鋒銳瓷片逼著凌莫非的咽喉,拖著人到了鐵門旁,“來人!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