吹打打的人,後頭跟著騎著高頭大馬一身喜服紅光滿面的新郎,再後頭就是垂珠掛飾的花轎隨著抬轎人的步伐一搖一擺的輕動……還有小孩子在其間穿梭來去的,打打鬧鬧,快樂得很。
“真好啊……”殷梅不禁感嘆了一聲,雙臂搭在牆頭,只露出個腦袋在外面。眼瞅著拿一隊人漸漸過來了,殷梅更伸長了脖子,想看得再仔細點。然而一雙大手握住了她的纖腰,把她從牆頭取了下來。殷梅頓時惱了,回頭對著人橫眉立目,“你幹嘛!”
孤竹傾只是淡淡搖頭,不準殷梅再冒頭出去。他知道殷梅肯定忍不得這麼久的,可是卻沒什麼辦法。如今全城都在搜尋他們,一旦被發現就麻煩了。
聽著喧天的鑼鼓聲都已經到了近前了,一牆之外就是那喜慶熱鬧的娶親隊伍,連新郎傻傻的笑聲都一清二楚的。殷梅真想看看,跟著趁一下熱鬧,尋些開心。“哼”了一聲,殷梅一撇臉不理孤竹傾,又開始往牆上蹦。
孤竹傾下手卻比殷梅快,一把撈住了人,整個禁錮在自己懷裡,碧色的眼睛帶著些寵溺的笑意,卻是堅決的不許她亂來。
“喂!”殷梅在那硬如岩石的懷裡掙著,不滿得很,聲音淹沒在娶親的音樂中,“戴面具的,你到底幹嘛!放開我啦!”凌莫非說這個戴面具的是他的朋友,還說這個戴面具的沒名沒姓,殷梅想了半天,最後也只能這麼叫人了。
孤竹傾沒放手,不過也沒再抱著殷梅,而是把她圈在了牆與自己之間,撐起的雙臂自然的成了圍欄,擋住了殷梅的路……
殷梅撼不動孤竹傾,掙也掙不脫,跑也跑不掉,只能聽著娶親的近了又遠了,過了一時,樂聲淡了,不知去向。殷梅垂了頭,失望不可遏抑的流了出來:“我想看。”聲音小小,卻是渴望。
碧色的琉璃珠子眨了眨,仍是搖頭。
“我大婚的時候,都沒這麼熱鬧……”殷梅已經聽不見那些樂聲了,抱住自己,靠著牆坐在地上,頗有幾分委屈。
孤竹傾怔了一下,沒想到殷梅會這麼說。坐在地上的殷梅縮成小小的一團,紅梅的花苞一樣,尚未展開似的,卻是讓人憐惜。
“大婚那天,倒是人多,可是一點意思都沒有,哪有什麼開心嘛!都是給別人看的,亂折騰人!”殷梅噘著嘴,輕輕說著,“洞房的時候,新郎還跑了,丟我一個人孤零零的……”戴面具的是啞巴,不管他聽到了什麼,都沒可能說出去,殷梅才可以毫無顧忌的把那個秘密說出來。
孤竹傾合了眼,心口悸痛。他也跟著蹲下了,對著殷梅看。
“還不如民間的婚禮呢,大家笑的都是真的,真的在開心,真的在慶祝……”殷梅嘟囔著,“那才好玩嘛!”隨手揪著草梗洩憤。
孤竹傾抓住了殷梅摧殘剛剛長出來的小草的手,綠眼睛深深的望進殷梅困惑的鳳眸裡去。他離殷梅是那麼的近,近得彷彿稍微的傾身就可以與她呼吸交疊,頭鬢廝磨。
“你……”殷梅不解,正要問,卻突然卻皺了眉,“你又喝酒了?”
孤竹傾眨了下眼,微微退開了些。
“你這個酒鬼!天天喝酒!”殷梅嫌棄的丟開粗糲的大手,“醉死你算了!”蹭的站起身,想要逃離這個戴著面具的男人。方才那雙眼深得像兩淵潭水,要把她陷進去一樣,讓她都有些呼吸不暢起來。殷梅對這種感覺有些怕,只好儘快的避開。
孤竹傾仍低著頭望著地面,淡淡的笑了,卻是無奈。他的眼睛平時是灰色的,只有情緒波動得大或者多了酒的時候才會是碧色。不能給殷梅看見他眼睛的顏色變化,也只有天天做個清醒的醉鬼了。看見那雙紅色的繡鞋要走,孤竹傾突然伸了手,拉住了殷梅的胳膊。
“你到底要幹嘛?”殷梅煩躁了,不想一直這樣跟孤竹傾待著。她想找凌莫非,至少凌莫非偶爾還會跟她說兩句話,不會成為她一個人的自言自語。
孤竹傾站起來,卻牽著殷梅的手,猛然提起躍上了牆頭。
殷梅緊忙跟著,卻不知道這人究竟要幹什麼。於是她就被戴著面具的男人拖著奔入了巷子,遠離了凌家的荒宅,在或空寂或熱鬧的街巷間房頂上騰躍,閃躲著一切可能看見他們的人。
大手中的小手暖熱,柔柔的,嫩嫩的,握起來的感覺像捏著貓爪。然而小手的指節間還是能摸著薄薄的繭子,是練武的結果。孤竹傾感受著小手的溫暖,卻有些希望路沒有盡頭。
殷梅眼前的景色讓她目不暇給,根本來不及看清楚就被男人帶跑了。她甚至不知道男人到底把她帶到了什麼地方,只是迎著風喘得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