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易凝神想了片刻;老實道:“從賢嬪娘娘那兒回來不過一個時辰,皇上便覺得胸口燒得慌,奴才們要傳太醫,被皇上攔了。誰知又過了一刻,皇上忽然漲得臉色通紅,發起燒來。”
蕭章見他說得清晰,讚賞地望他一眼。身旁清芷忙會意地打賞了周易。
給皇帝身邊兒的人打賞再多都不嫌多。哪怕,他只是個打雜的小宦官,用處可多著哩。
蕭章走進暖閣的時候,裡頭已經或坐或站了一群的鶯鶯燕燕。宮裡頭叫的上號的妃嬪,基本上都來了。
她掃了一圈,唯獨不見德妃的妹妹、錦嬪的身影。也不知是還沒趕到,還是不打算來了。
見她來了,眾人眼睛便是一亮。原本正彙報皇帝情況的劉太醫也頓了一下,詢問地看向皇后。
皇后衝蕭章招招手,極為和藹地一笑:“賢妹妹過來坐吧。”
老好人貞妃還好說,德妃和麗妃聽了皇后這話卻都是不大舒服。她們兩個是妃位還沒撈著個座兒呢,怎麼賢嬪一來就能坐下?
蕭章如何看不出她二人臉色不對,謙卑地謝了皇后的恩,卻並不坐下。皇后也不難為她,給劉太醫使了個眼色,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劉太醫卻是猶豫地看了蕭章一眼,斟酌著措辭,慢吞吞地說:“如微臣方才所說,發熱通常由外感與內傷這兩類原因引起。皇上近日龍體康泰,並未受過六淫之邪氣,故而突然發熱昏厥,實非傷寒所致。”
麗妃性子急,早已經不耐煩了:“你說這麼多沒用的做些什麼!直接說皇上為什麼會發病、現在怎麼樣了、怎麼治不就是了!”
麗妃所言雖然過於直率了些,卻是大實話,底下人聽了紛紛附和著點頭。
劉太醫在後宮混跡這麼多年,也煉成了半個人精。眼下他吞吞吐吐的,顯然另有隱情。
只見他支吾著看了皇后一眼,將佝僂的身子彎得更低了:“啟稟皇后娘娘,皇上還未全然退燒,適宜靜養,不如先讓各位娘娘小主回去歇著……”
他話為說完,皇后還沒開口,吳貴妃已先含笑搶白道:“不必了,既然大傢伙都來了,就這麼走了,豈不是放心不下。”
皇后被人搶白,心頭略覺不悅,還嘴道:“所以本宮才說,皇上龍體不適需要休息,謹貴妃何必叫了姐妹們一同過來擔驚受怕?”
吳貴妃雖然貴為貴妃,但她畢竟只是妃子,表達對皇后的不滿時只能指桑罵槐。可皇后就不一樣了,人家是正宮娘娘,就敢指名道姓地挑剔吳貴妃。吳貴妃一聽她叫自己“謹貴妃”,臉面就有些掛不住了。
謹字其實是吳貴妃的封號,但與旁人不同的是,這個封號不是皇帝賜的,而是皇后親自擬的。
“謹”代表著謹慎、小心、膽小慎微,更代表著皇后對吳貴妃的告誡。
而且好死不死的,這字兒還跟不討皇帝喜歡的錦嬪的“錦”字重複了。
所以吳貴妃打心眼裡不喜歡這個封號,不許身邊的人叫,故而眾人為了討好她,大多以吳貴妃稱之。
可吳貴妃管得住手底下的人,卻奈何不了皇后娘娘的嘴。當然,還包括皇后身邊的人,比如賢嬪。
蕭章此時見吳貴妃不肯放眾人回去,心中更是有種不好的預感,順著皇后的話道:“皇后娘娘說的是,皇上修養才是最為重要的,我們再心急也不能打擾了萬歲爺休息。謹貴妃娘娘,您說是不是這個理兒?”
吳貴妃乃是一尊笑面菩薩,當然不會當面翻臉罵她,仍是溫和地說:“按理說也當如此,只不過本宮剛才聽劉太醫的意思,皇上病倒的事情只怕並不簡單。賢嬪妹妹,該不會是……心虛了吧?”
蕭章心中一跳,臉色卻仍然鎮定,不敢顯露出分毫怯陣的樣子:“謹娘娘說話還是謹慎些為好。”
“你!”吳貴妃不好撕破臉,瑜常在卻沒那個顧忌,跳出來罵道:“皇上前腳出了你的屋子,後腳便害了急病,這不是你害的是什麼?劉太醫,你快說下去,別讓小人得意!”
瑜常在揚著臉看向蕭章,一副“我看你還能橫行到幾時”的樣子。
事已至此,皇后也看出端倪,賢嬪八成是被吳貴妃那邊下了套了。她雖有心幫襯著蕭章,只可惜話說到了這個份上,再讓劉太醫閉嘴,只怕六宮之中很快就會流言四起,那樣對她和賢嬪只會更加不利。
皇后無奈之下,只好對劉太醫點了點頭:“罷了,你繼續說下去吧。”
劉太醫擦了擦額角的冷汗,小心翼翼地說:“內傷導致的發熱,多由飲食勞倦或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