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果這天早晨,雲霽發現他把隨身的玉佩掉在枕頭旁邊了。她拿起來看,發現上頭的穗子有點眼生,隨手塞到枕頭底下。反正又不是玉璽掉這兒了,回頭他來再給他就是。
結果下了朝,段康記在拐角處管她要。
“我看見了,不過沒帶。”
“沒帶啊,我就問一聲落在你那兒沒有,在就好,在就好。”段康說著轉身走了。雲霽嘀咕,有這麼要緊麼,難道是什麼信物不成。她從前是見李謫用玉飾做過號令的信物。
鳳姨武功稀鬆平常,萬一有人大白日闖空門偷了去可就不得了了。雲霽回兵部打了個招呼,就回家了,把玉佩拿上又偷偷進宮來。
進去發現乾元殿防守比平時松,看來皇帝不在。雲霽拿眼搜尋著段康,也沒見。便蹲在個不顯眼的宮室裡等了一會兒。想了想,又找到李謫的練功房去,果然在裡頭,不過不只是他一個人。不見陪練的人,就見一個嬌滴滴的美人在旁撫琴助興。
雲霽遠遠的看,還真是她料想的蔣後之妹。三日前新封的蔣婕妤。耳中挺得變徵之音,暗道不好。果然琴絃斷了,美人的手指像是受了傷。李謫停下手裡的劍過去看,美人就把手指遞到他眼前,他笑著含進嘴裡,然後伸手把人往上一拉,兩張嘴便密密實實的合在了一處。
此時李謫眼中的柔情蜜意,和跟自己在一起時並無二致。雲霽隱身在隔一重宮舍的柱子後頭,身旁有太監宮女有序走過,只是沒人有她這樣的目力。她從不曾說過,即便習武以前,她看得也比常人遠得多。
再掏出那玉佩看一眼,穗子很新,興許是蔣婕妤編的吧。她隨手往袖袋裡一丟,避開已摸清規律的宮廷守衛出了宮。
走到朱雀大街上,覺得肚子有些餓,於是拐到旁邊的小巷子要了一碗餛飩吃。那個臉上千溝萬壑的老太太告訴她,食物可以治療心底的傷痛。
她訝然,你看得出來我心底有傷痛,我自己都不知道呢。這是早就知道的事呀,我為什麼要傷痛。卻被餛飩的熱氣一時蒸得眼底有了些微溼意。
上天可否借我一雙慧眼,能看出何處是真,又何時是真?
當夜李謫問起玉佩,雲霽拉開抽屜遞了給他。一切照舊,沒有改變。李謫一月裡有半個月是在方府,雲霽一月裡有半個月可以上朝不遲到。
當然,曾太醫的藥也在如常的喝著,只是雲霽並無受孕的跡象,葵水又再次來了。只是因為這次是老老實實的喝藥,沒有再那樣痛了。
雲霽笑著把李謫放在小腹上的手拿開,“吃了太醫的藥,好多了。我現在內息流走無礙,四肢百骸都是暖和的。”
“是麼,那怎麼沒見其他功效見效?”
“不就是調理月事麼,還有什麼功效?”雲霽問。她最近勤看婦科的醫書,自然知道月事關係到女子孕育子嗣,那些藥裡有助孕的成分。只是劉香已經把一些秘法告訴她了,她內力醇厚,運用起來十分方便,還不留痕跡。
“當然是。。。。。。小霽,你沒搗鬼吧?”
“天地良心,那麼苦的藥,你叫我喝,我每天都喝的。”
李謫得到的訊息也是她每日都喝的。可是,他們已經在一起兩個月了,怎麼一點動靜都沒有。李謫回頭又找了太醫來問,太醫抹抹汗,皇上,您真是著急啊。
“稟皇上,這個受孕之事,各人不同的。即使專房專寵,有些也要一年以後才會有動靜。而且貴人因為在戰場上不注意保養,有虛寒之體,還在調理之中呢。”
“你不是說問題不大麼?”
“是不大,可是得慢慢來,急不來的。”
9
雲霽在住的小樓前舞劍,但見劍光,不見人影。等到渾身大汗,才收劍入鞘,沐浴過後換了身簇新的衣裳到書房去給方文清上香。
“爹,你叫我發誓永不背棄,你好偏心!可是你們養大我,我欠你們的。所以我發誓,方雲紀此生絕不背叛君王。但是,僅此而已。”
自從看到了那一幕,雲霽心裡打的主意就是及時抽身。可是,要如何抽身才能不帶累方府的人,才能順利脫身,這正是她如今想的。
當日打了國舅被髮配邊關,這招現在不能用了。同樣的招數,肯定不奏效。她也想過再去找雲相,可是雲家不是他一人的,沒道理為自己全家都被拖下水。而且,大變將至,一切會有什麼變數還為可知,覆巢之下無完卵,她也不能這個時候打小算盤。
所以,對李謫她是一如既往,不是她能裝。而是一開始就知道早早晚晚會有這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