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他便拼命在地上叩頭,直到額頭擦出血腥為止。皇帝面色冷凝,目光卻是轉向同樣處於驚訝中的花落晴,道:“媚兒,你以為如何?”
花落晴面色除了有些驚訝之外,倒是顯得很鎮定。聽皇上問起,便知他這是把決定權交由她了。
她抬眸朝皇后看去,卻對上一雙冷如寒冰的瞳眸。雖然皇后臉上噙著淡淡的微笑,可是那眸子裡卻透著一股極為濃郁的嗜殺。她不禁打了個寒顫,飛快的移開目光。
入宮之後,她與皇后並無太多的交集,皇后對她在後宮裡橫行霸道的事蹟也向來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如今卻大費周章地安排了這麼一出來替花落晚脫罪,想來是有了十足的把握,她萬萬不能在這種時候得罪她塍。
況且,白銀的話還歷歷在目,倘若她體內的嗜血蠱蟲並未除去,那麼花落晚若是死了,她自然也不能活下去!
想到這裡,花落晴便就從心底升出一絲後怕。她不再猶豫,轉而對皇帝說道:“皇上,臣妾以為這太監所言似乎不假,和安郡主乃是臣妾的表妹,縱然與臣妾之間有所不合,應當也不至於會在大庭廣眾之下加害於臣妾。”說著,似乎是為了博取皇帝的同情,她用衣袖輕輕掩住眼睛,好似是在抹淚一般,便連聲音都微微透著一抹顫音,“倒是阮姐姐,臣妾與她無冤無仇,竟想不到她會下此毒手,臣妾……臣妾可是差點就無命伺候皇上了啊!”
皇后冷冷掃了眼故作姿態的花落晴,說道:“既然如此,還請皇上下旨將阮貴妃傳來一問究竟。莉”
皇帝思忖再三,一個是哭得好似淚人兒的妃子,一個是咄咄逼人的皇后,恐怕今日之事他若不給他們一個滿意的交代,這兩個女人當真能把他的後宮給掀了不可,便就沉聲說道:“來人,傳阮貴妃。”
旁邊伺候的太監立刻領命朝阮貴妃的寢宮跑去。
自上次玉佛寺之後,阮貴妃在後宮中的地位一落千丈,可因她是曜日國四大家族的人,所以皇帝縱然對她不滿,卻也沒有做出過分懲處。
此時,皇帝憂心的是,若是這件事當真給阮貴妃定罪了,那麼此舉會不會得罪到阮家?
然而,不過多時,那前去傳旨的太監卻是連滾帶爬地跑了回來,臉上血色盡褪,便連說出的話都帶著顫意:“皇……皇上,不好了!阮貴妃在宮中自盡身亡了!”
“什麼?!”皇帝面色一冷,慌忙朝阮貴妃的宮殿而去,皇后與花落晴也不做停留,緊跟在他身後。
可當他們趕到的時候,阮貴妃早已斷了氣,那房梁之上,雪白刺目的白綾在虛空中飄揚,看起來攝人心魄。
阮貴妃早已被人救下,平躺在軟塌之上,原本豔麗紅潤的臉龐呈出死灰色,一雙大眼死死睜著,好似死不瞑目一般。
花落晴見狀,忍不住覺得雙腿發軟,直直靠著身旁宮女的攙扶才不至於跌倒。反倒是皇后要鎮定許多,她著實想不通,阮貴妃竟然會在這種時候自盡?!
以她對阮貴妃的瞭解,就算她當真是給媚妃下毒之人,也不會輕易了斷自己的性命,如此看來,定然是被殺!
她這出戏才剛剛開場,阮貴妃便就死在宮中。如此看來,此人是不想讓阮貴妃來指證媚妃了!
她眸色一暗,看向花落晴的目光帶了一分探究。這個妖女的背後究竟還有著什麼樣的勢力?
“傳令下去,貴妃阮氏,身染重病不治身亡,准以貴妃之禮厚葬。”皇帝沉吟許久,卻是如此下旨。
他不追究阮貴妃給花落晴下毒一事,便就說明,他還顧忌著曜日國。皇后見狀,便也不再多言。她原本是打算,以媚妃的名義將下毒的罪證賴到阮貴妃身上,以阮貴妃的性子定然不會給媚妃好臉色,屆時就算不能同時除去他們,也能讓他們在皇帝心裡的位置銳減。
現在看來,卻是什麼也做不了了……
訊息傳到花落晚的耳朵裡時,長公主月初雲正親自將她接出天牢,唇邊泛著一抹淡笑,道:“雖然阮貴妃死因不明,卻倒是便宜了你。”
阮貴妃的死雖然可疑,卻也讓皇帝順理成章地將下毒罪名推脫到她身上,如此一來,便也免去了與大訶之間的一場糾紛。
“有勞長公主掛心了。”花落晚面色從容,縱然是在天牢裡待了幾日,卻也毫無懼意。
月初雲目光沉著,不動聲色道:“這次你還應當去謝一個人。”
聞言,花落晚眸色一黯,她自然知道她口中的人是誰。想不到,他終究還是出手了。
只怕月初雲也已知曉他的身份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