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秋答應著讓他進來回話。
荀入內叉手一禮之後,便紅著臉,囁嚅著稟道:“晉公子重耳要我轉告女郎,說是他終有一天會前來迎你。”
姬秋終於明白讓這個粗壯的丈夫為難的原因了。荀不僅僅是個劍士,更是個宗師。公子重耳竟然讓人家堂堂宗師,來傳遞如此兒女情長之言,亦難怪荀覺著難為情。
揮了揮,讓荀退了下出。
明明知道自己不肯退讓,公子重耳這般說來卻又為何?
姬秋正怔怔想著心事,突然又有內侍來報,說是王宮裡來了一名世婦,要見自己。
姬秋重重地嘆了口氣。喃喃道:“然,要來的,終究是躲不掉。今兒便將這事攤開來解決了罷!”
“公卿為秦捐糧有功,又為秦從楚地奪了兩城,太后聞知甚是歡喜。現公卿已然回秦,太后便特遣臣婦來接公卿入宮一聚。”
堂上,那世婦端坐,聲色和緩。
姬秋看著她,心中驚詫不已。她根本沒有想到,最先出面的,最先沉不住氣的,竟然會是太后!
望了一眼目光銳利的世婦,姬秋不由微微凝了神色。她心中明白,看來,今日秦宮內苑這一遭,自己勢必是要前往了的。這世婦,顯然有備而來,由不得自己託辭不見的。
姬秋上前盈盈一福,小聲請求道:“請容更衣,姬秋稍後便隨世婦進宮向太后請安。”
世婦卻仍然淡定,依舊緩聲道:“公卿還請從速,休讓君侯與太后等得太久。”
秦王也在?!
這倒讓姬秋在寬心的同時,又憑添了幾分不安。
讓她不安的是,顯然此次太后召見,是因為秦王,由此可知,秦王,他是真的要肅清後苑了。
讓她寬心的是,若因秦王的決定而惱怒的太后,便是再怎麼看自己不順眼,看在秦王的面上,總還會有幾分顧忌。
世婦說日暮前須趕回王宮,並沒有給姬秋多少時間去考慮應對之策。
等姬秋出來時,王宮派來的車駕穩穩停在門外。
姬秋帶著離子上了車,前面的御人詢問是否可以出發了,姬秋望去,不遠處,世婦正挑著車幃瞥來,便輕輕頷首:“好。”
馬車走走停停,當姬秋聽到車輪駛過宮道那種特殊的嗡鳴,又駛了好一段路,終於緩緩停下。
世婦在外面請她下車,離子撩起簾子,只見眼前仍是高高的宮牆,姬秋將眼睛向四周微微打量,這才發現,原來他們把自己帶到了太后宮的側門。
未幾,一名寺人出來,向姬秋和世婦各一禮,道:“太后與君侯正在堂上,請公卿入內。”
姬秋應下,稍稍整理裳裾,便帶著離子隨世婦登階進門。
穿過闈門和廡廊,雖然已是深秋,庭中的草木卻不顯頹勢,一樹紅葉顏色正濃。
堂上,除了太后與秦王人影寥寥無幾,世婦上前稟報,太后方緩緩轉過頭來。
姬秋這才注意到太后的臉色不太好看,似乎剛與秦王爭執過。
世婦遠遠一禮後,便躬身退了出去。
“公卿來了?”
太后的聲音,不疾不徐。
姬秋斂眉觀心,上前行禮,“姬氏阿秋拜見太后。”
“免。”
太后的語氣微有訝異,卻換了神色,帶笑道:“本宮聽說公卿嘴上功夫甚是了得,僅憑三寸之舌,便為我大秦捐回粟糧一千三百輜,奪得城池兩座,何以今日一見卻這般拘謹?”
這語氣,很是不善。
看似褒獎,實則帶著明顯的貶低之意。便是原本坐在一旁面色不善的秦王,也猝然變了臉色。
姬秋立時打起精神,變得謹慎起來。然,她仍言語恭敬地應道:“姬秋既為秦臣,出使在外,一言一行,便代表著君侯與怏怏大秦,故言詞如刀,萬不敢叫人小看了去。今當著君侯與太后之面,姬秋不敢逾禮。”
“不敢逾禮?姬氏阿秋果然言詞如刀,是為秦臣,真乃大秦之福。”太后似在咀嚼,片刻,忽然笑起來:“你且抬起頭來。”
姬秋望向她。
太后看著姬秋,笑意隱下,表情喜怒莫辨:“好一個不敢逾禮。你既不敢逾禮,卻為何還要妖言惑主,竟然要君主為你驅盡後苑?”
終是來了。
姬秋瞥了面色不善的秦王一眼,深吸一口氣,搶在他出聲前解釋道:“太后,姬秋與君上只有君臣之誼,實無男女之愛……”
“實無男女之愛?!”未等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