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君不厭之驅之,此生此世,晨昏相伴,雖死不離。”
重耳嗖然回頭,他望著姬秋的樣子有點呆呆的,眼眶有點紅,有點溼意,然,笑容越格外格外的溫柔。
少頃,他驟然伸手緊緊地抓著姬秋的手,他的眼緊緊地盯著她的臉,他無比小心地問道:“卿卿所言,可是出自肺腑?”
姬秋低下頭來,慢慢閉上雙眼,輕軟堅定地應道:“然。”
“若我要卿卿在此起誓呢?”
“姬氏阿秋在此立誓,願與重耳晨昏相伴,雖死不離。”
下一刻,姬秋立刻被擁入一個那個無比熟悉,卻又無比霸道的懷抱。
於是,已經得到姬秋百般保證的重耳,在狐偃一行匆匆追來挽留時,又假意推辭了一番。
直到朝中諸臣跪於馬前,在狐偃的帶領下懇求道:“臣等深知君侯之苦,然晉國萬千子民,卻不能沒有君侯相佑呀!君侯難道要拋棄天下愛戴你的子民,拋棄呦呦稚子,為了一個婦人,便連家國都不計了麼?”
重耳聞言佯怒:“爾等無禮!居敢對孤出言無狀。”
狐偃跪在地上,膝行數步,直攔在重耳的馬車前,復又涕淚交加地懇求道:“君侯若不回心轉意,狐偃今日便血諫於此,亦是在所不棄。”
兩方正相持不下之時,姬秋緩緩自馬車中出來。
她終於有點明白,重耳如此行事,有何用意了。
她在眾人的矚目中,緩緩來到狐偃身旁,卻沒有伸手扶他起來的意思。
在眾人不無怨念的目光中,姬秋緩緩跪於狐偃身側,目光直直地盯著重耳,朗聲道:“妾,請君侯看在諸臣的面上,亦為了晉國萬千子民,回心轉意……”
她一語未落,重耳即冷著面,沉沉喝道:“姬秋!”
“君侯!右相所言極是,男兒之志,當在四方,君侯之志,當雄霸一方。現如今,晉之國勢,雖不如初,然,大勢可期。此等緊要之時,君侯若攜婦退隱,則百世之後,必被史者口誅筆伐,為萬世子孫所不恥。姬秋,雖被冠以無鹽之貌,然,不願擔妲己之名。君侯若有心為我,還請回朝罷!”
“夫人所言極是,還請君侯回朝罷!”
“還請君侯回朝罷!”
“請回朝罷!”
……
在無數的請求中,重耳終於無力地垂下雙肩。少頃,他再次抬起頭來,雙眸炯炯地望向姬秋,朗聲道:“姬氏阿秋,堪為賢婦,得妻如此,實乃我大晉之福!婦雖為我涎下大子,然,孤卻始終虧欠於你。善!既然本侯食言不能再陪你歸隱紅塵,姬秋便自返姬地罷。不日之後,本侯自當六媒九聘,以國母之禮前來迎娶!諸臣以為如何?”
到現下這個份上,只要重耳肯回朝,不再提退隱之事,晉國大臣中還有誰人敢說不好?
直到重耳在眾臣的前呼後擁之下去得遠了,被重耳當眾宣佈以國母之禮迎娶的姬秋,這才恍然有了上當之感。
然,事已至此,小兒又還在晉宮之中,反悔亦是無用。何況,自己還在重耳那廝的誘哄下立了誓呢。
心中萬般情緒,卻又茫然無緒,姬秋由著重耳的手下的劍士護送回了姬地。讓她吃驚的是,她不過前腳回到姬地不過五六天,晉侯重耳迎娶的隊伍便到了。
更讓她恍如做夢一般的還有,她不知自己何時,竟然成了大秦公主。
直到她被奉以公主之禮送上馬車,在一隊隊華服錦衣的隊伍簇擁著走向城門時,秦王下令送親的隊伍出現了。
這支項大的送親隊伍足有五六百人之眾。整個隊伍旌夏飄揚,每一輛馬車,都用四匹遍體雪白的駿馬拉著。整齊劃一的隊伍中,還可以看到二列身著彩色綢衣,胭脂飄香的美人侍婢。
隊伍的後面,則是全部身著皮甲,胸口鑲有銅片,一色的高頭大馬,一色的長戟森寒的百戰雄兵!
這等陣勢,便是秦公主文贏出嫁之時,也不曾享受過此等榮殊
姬秋瞪大雙眼,簡直不敢相信,秦王竟然會以如此高規格的方式為自己送親。
自匆匆回到姬地,再匆匆地被從姬地迎出,便是精明如姬秋,這會兒也覺得自己整個人都慒了。
讓她發慒的是,這般大事,好似早就被準備得妥妥當當,而只有她,尚被矇在鼓裡,不知所為。
便這般坐在若大的嫁車裡,姬秋的重重疑惑亦發明顯起來。
眼看著就要離開秦境,終於,姬秋忍不住了,她一把扯下罩在頭上的霞披,朝外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