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步地,如閒庭信步一般,緩緩地朝她走近。
姬秋怎麼也不敢相信,會在這個地方,以這種方式,與這個丈夫見面!
他不是放了自己的嗎?這麼一個驕傲的郎君,他既然都同意讓自己走了的,怎麼又會出現在自己的面前?
姬秋眨了眨眼,縱使她的心跳如鼓,,縱使這個郎君生生地出現在她的面前,可她還是不敢相信。
一步一步……
眼看那重耳就要靠近她的身邊了。雙唇呡得死緊的姬秋,突然記起一事。她雙手動了動,有意無意中,把懷中小兒的臉擺向了外側。這個時候,她突然後悔了:早知道如此,就不應該抱著孩子來了。
重耳的目光,靜靜地落在姬秋的臉上。
他從她的墨髮,到她的眉,她的眼,她的唇,她的頸,她的胸,一直細細地打量過去。
他看得很認真,很仔細。
靜默,無比的靜默!
寬闊的伊水河岸,這時刻,竟是一點聲音也沒有。
重耳靜靜地盯著姬秋半晌後,琉璃眼中閃過一抹亮光,他嘴唇一彎,綻放出一朵笑容,“快四載了,姬秋似是豔美勝過往昔。”
他的聲音清雅動聽,但是,含著一股隱隱的燥鬱和不滿。
☆、第兩百六十章 孤的大子(一)
姬秋嘴唇動了動,卻沒有發出聲音來。
直過了好一會,她才警醒過來。當下,她朝著重耳盈盈一福,行了一禮後,她抬頭看向他,嘴角噙笑,雍容之極,“妾不知晉侯親至,唐突之處,請勿見怪。”
她笑吟吟地說到這裡,朝著身後的霞點了點頭。霞連忙走近,姬秋轉過身,把孩子臉孔朝裡放在霞的懷中,拍了拍她肩膀,示意她退後後。她再次轉過頭來。
感覺到重耳一點也沒有注意到孩子,姬秋鬆了一口氣,這一下,她臉上的笑容更平和了。
她微笑地望著他,輕輕地說道:“經年不見,晉侯憔悴了些。”她的聲音宛如春風。那看向他的眼眸溫柔如水。
這種神態,這數年來,只能在夢中得見。他的婦人,還是依舊啊。不,比起以前,她變美了。她的神態中,多了一份寧靜。
一別經年了!這個婦人卻用這種寧靜的眼神靜靜地瞅著自己,彷彿無恨,也彷彿不再執著地去愛……
重耳突然一笑。
他這一笑,優雅之極,他微眯著眼,瞟向那個走向鄉鄰中間的婦人,“那是你的孩兒?”
他問的,自然是姬秋。
姬秋的心一緊。她慢慢彎唇一笑,道:“晉侯說笑了,妾……”她想否認,可她的話才說到一半,便對上重耳深邃銳利中,帶著寒意的眼神。
瞬時,那就要脫口而出的謊話給噎住了。
重耳笑了笑,他揮手道:“咄,那婢子,把孩兒抱過來讓孤瞅一瞅。”
他笑得很溫文有禮,聲音也清亮平和。
堂堂晉侯,以這樣溫和的語氣跟一個侍婢說話,本身便是極為難得。霞漲紅著臉,也不看姬秋一眼,便匆匆一福,應道:“然,然!”
她一邊應,一邊迫不及待地抱著孩子向重耳走來。
就在這時,姬秋突然一笑。
清笑中,她向前跨出一步,恰到好處地擋在了霞的去路上。她擋著霞,向重耳笑道:“姬秋避居陌阡,誠然不知晉國已然成了天下共主,又或是可以雄霸天下了。竟讓堂堂晉侯居然如此得閒,今日浩浩蕩蕩率眾來這偏遠之地,便是為了看看妾的麼?”
她本來是想多敷衍一會的,可現在看情形不對了。因此姬秋這話,已說得有點刻薄。
她冷笑著說道:“君侯昔日沒有阻止姬秋離開,你我便已兩清了,莫不成晉侯都不記得了?”
姬秋的聲音一落,重耳便抬頭盯著她。
他深深地盯著她。
突然間,他微微一笑,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齒,直是晃花了她的眼,他溫柔地說道:“姬秋這般說話才對嘛。你心中有恨,何苦裝什麼不在意?裝什麼溫柔平靜?”
姬秋哧地一笑,道:“妾,早已無恨。”說到這裡,她加上一句。“往事已矣,恨從何來?”
這話一出,輪到重耳的臉色不對了。
他沉冷地盯著她。直是狠狠盯了她一眼,重耳才沉聲命令道:“抱孩兒過來!”
“不——”
急叫的是姬秋。她伸手從霞的手中抱過孩子,向後急退幾步。
她一直退後,一直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