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皇子何必為難爾楦。”
“你當真不記得了嗎?在錦江,在穆府,後院那一棵柏松樹,你當真忘了嗎?”
柏松樹,那顆常年聳立的柏松樹嗎?姐姐說,那柏松樹啊!等葉子落光了,就該下個季節了。
穆爾楦記得,那柏松樹是在她十歲那一年,才落根在哪兒的,究竟由來是何,她已不記得了。
她問他:“你怎麼會知道?”
他答:“那柏松樹,是我們一起種的,你說,等樹長大了,就爬到樹上去摘果子,摘一個紅的,再摘一個青的。”
一個紅的,一個青的。
“等樹長大了,我就爬上樹,去摘果子,摘一個紅的,再摘一個青的,先吃紅的,再吃青的。”她對著身邊的那個男子天真的笑了很久很久。
他始終沒有告訴她,其實那棵柏松樹,永遠,也不會結果子。
此時,穆爾楦的腦中,漲的實在痛,為何這句話,如此熟悉,這男子,她究竟是曾遇,還是不曾遇。
清晰的話語,映在耳畔,可是那話,她何時說過呢?
那段抽離的記憶,她只有在夜深夢中才清晰猶在。
穆爾楦已經迷惑,分不清現實與夢境,顫顫的問道:“你……究竟是誰?我與你,何時見過。”
他季子顯,眼中泛紅,全是數不盡的傷。他道:“九年前,錦江相遇,那個時候,我胡邑國正在叛亂,我伯叔廣齊王帶我避難到了大臨錦江,那時,你才九歲,第一次見到你,是在錦江的花燈節,你贏了一個紅燈籠,高興了好半天,差點迷了路,最後,你在人群中扯著我的衣服,讓我帶你回家。爾楦,你說要做我季子顯的皇后,你……都不記得了嗎?”
那盞紅燈籠,如今,依舊掛在穆爾楦的房內。雖然已經殘舊,可她不知為何,就是喜歡。
穆爾楦看著他,眼前這個男子竟然落了淚。
“你口中的紅燈籠,柏松樹,我的確熟悉,可是三皇子你,我卻並不知道,究竟是真是假,我已分不清了,對不起三皇子,爾楦身體有點不適,先告退了。”穆爾楦說完,走出傘中,身上立刻就落了雪。
“爾楦。”季子顯下一秒,抓住穆爾楦的手臂。他說:“我已經向大臨皇帝提出把你賜給我,我季子顯,今生今世,只有你一個皇后。”
可誰料,穆爾楦竟用力甩開了他,他手中的那把傘,也順勢落到了地上。濺了一地的白雪。
傘落了,那一刻,她打掉了他手中的傘,他驚了,若是當初他沒有回胡邑,而是留在錦江,今日,就不會這樣了。
她說:“無論過去如何,我穆爾楦,現在是大臨的楦嬪娘娘,此生此世,生是他大臨皇帝的人,死是他大臨皇帝的魂,三皇子,如果你所說是真,那就當我穆爾楦……這一生欠你。”
最終,她還是棄他而去,走入雪中,頭也不回的走了。那長長的披風帛衣被風吹得揚起,斷斷續續。
她的容顏,難受之至,說不上來的一種痛,她問自己,這是愛嗎?
也許多年之後,那場“京史之戰”會告訴她答案。
第三十一章:何為情?何為愛?
一場大雪飛紛,過後,卻又是一場大雨,大臨的天氣,就是這樣,古怪奇特。
穆爾楦身體不好,又染了小風寒,整個宛寧宮,到處放滿了暖爐子,寒氣也就減了不少。
穆爾楦躺在床上,之前在百靈園中沾了雪,加上這兩天的大雨,寒氣就更重了,怕是得好一陣子才得好了,那太醫也只是開了驅寒的藥,交代注意保暖,便也不在交代什麼了,畢竟穆爾楦的身子本就是虛體,若是加以進補,反倒會補壞了身子,所以太醫也就開了些簡單的藥。
她這一病,驚動了太后,太后來的時候,穆爾楦本沒有睡,卻讓穀雨去告知太后自己已經服了藥入睡了,太后只得讓穀雨傳了幾句話,便走了。
太后走了沒有多久,皇上和馥貴人便來了,穆爾楦躺在床上,起不了身。便也行不了禮。
祈楨皇帝見到穆爾楦臉色如此蒼白,那一瞬間,很是擔心,上前坐在床沿邊,輕輕將穆爾楦扶了起來。靠在自己的懷中。
穆爾楦雙目無神,靠在祈楨懷中,他懷中,她覺得暖和。
納吉陵覺得自己在旁或許不合適,說:“皇上,臣妾先去看看姐姐的藥好了沒有。”
祈楨點頭做好,納吉陵便搖步出去了。
房內,穆爾楦靠在祈楨的肩上,就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