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後再次串起,架在火上烤了起來。柳鈴看見他又不知從哪變出些油來,灑在藕片上,更加芳香四溢,她忍不住吞了口口水。
“沒有作料,將就些。”楊戩面無表情地將烤好的食物遞至柳鈴面前。
少女迫不及待地把藕片取下,也不曉得吹涼便全部塞在嘴裡,然後聽得一聲哀嚎,柳鈴一下跳了起來,卻不捨得吐去口裡的美食,只微微張嘴呼著氣,一雙玉足在地上不停地跳。藕片就這麼停在了嘴邊,楊戩看見她活蹦亂跳的樣子,眼裡不禁含了笑意。
“笑什麼笑啊,吃你的東西去!”柳鈴兩腮不滿地鼓起,隨手搶下一片蓮藕,霸道地塞入楊戩口中,這才解了心頭恨意,這才安分坐下,“剛才那十隻大鳥怎麼惹你了?”
笑意逐漸退下,楊戩的雙眼含上了層霧氣,他不斷撥弄著串起的蓮藕,幽幽道:“你隨便拿了師叔的東西,日後叫我怎麼與他交代?”
“別岔開話題!”
又是一陣沉默,這次楊戩乾脆不睬她,只定定地閉眼坐著。
柳鈴歪頭瞧他:“悶葫蘆,不要以為不說話就瞞得了我,你想娘了對不對?”
楊戩猛地睜開雙眼:“你怎知道?”
“那天在桃山下是誰扯著我問我要孃的?”少女又得意了起來,全然忘了方才烤藕時的不快,一時間眉飛色舞,“莫非那十隻太陽烏也得罪你娘了?”
楊戩用樹枝撥了撥燒得正旺的木柴,柴火發出輕微的爆破聲。那張剛毅的臉上有了些許的悲傷,線條似乎也有些微的柔和。
“我帶你去個地方。”楊戩拍了拍雙手上的木灰,突然間站起身來。
太陽烏(五)
遠處高山鬱鬱蔥蔥,山腰間白雲蒸騰,雲氣將它遮得若隱若現。站在山頂,抬頭便是耀眼的日光,沒有一絲遮蔽的地方,日光赤裸裸的照下,只站了那麼一時片刻,已是汗水淋淋。山頂還算得開闊,排著數塊岩石,最大的那一塊上赫然躺著一女子。
那女子一身白衣勝雪,袖口滾著淡紫鑲邊,原本的青絲已換作白髮。束髮玉簪上鑲著瑪瑙珠玉,衣身閃著華光,煞是好看。但她雙目緊閉,肌膚失去了原有的光澤,雙唇亦是枯焦,眉頭糾結在一起,顯是受了極大的痛楚。
楊戩二人落至女子身邊,柳鈴才看見此女子不知被誰用鎖鏈捆在了這巨石上。她跳上前去試她鼻息,而後尖叫一聲,迅速閃到楊戩身後:“你帶我來看死人作甚?”
楊戩的嘴唇動了動,柳鈴可以聽見他沉重的呼吸,良久,才聽他道:“這是我娘。”
柳鈴一愣,這才從楊戩身後挪出,小心翼翼道:“她怎成了這樣?”
話一出口便後悔了,她想起靈珠子與她說的事來。想必瑤姬被桃山壓得久了,當真不堪重負,就這麼被壓死了,可是這又和太陽烏有什麼相干?
似乎是承受了太大的悲痛,楊戩徑自說了起來:“那日我劈桃山本該救出母親,誰知西王母早探得我的動向,先派人帶走了她,而後又放出太陽烏……”
柳鈴心驚,太陽烏的熱量她親身體驗過,如此遙遠的距離便這般難熬,若是在這光禿禿的山頂再接受那般的熾熱,不就成了……嗯……燒烤?這個念頭剛起便立刻被她撲滅,少女小心翼翼地瞥了眼楊戩身上的開山斧,若讓他知道了,還不把自己劈成兩半?
“哎,對了。”為了掩蓋自己的心虛,柳鈴努力尋找話題,“你上午不是還不知道你娘在哪裡的麼,怎麼到了半夜就知道了?”
楊戩一怔,冰冷慢慢在眉間聚氣,彷彿如夢初醒,他黃袍一振:“我們還是分道揚鑣吧。”
攔截進攻的王妃(一)
“你煩死了,每次都說這句,聽都聽膩了。”柳鈴沒有再鬧,只掏了掏耳朵,“玉鼎老頭威脅你什麼了,把你變得這麼羅嗦。”
楊戩默然不語,玉鼎真人的話猶自在耳邊縈繞。
“我知道瑤姬在哪,但你必須從今往後與那妖精斷了來往。”
縱有十萬個不願,但總是母親佔了上風,當他風風火火趕到姑射山的時候,卻看到了這般情景。但是反悔已是不及,他總是要遵守與師父的約定,從此以後暗自下了決心不再去見那襲紫衣,可沒想到的是,她竟會誤打誤撞地找到了自己。
“你會死。”依然冷冷的,楊戩握緊了雙拳。
“死?”柳鈴歪了歪腦袋,“為什麼會死啊,難不成玉鼎老頭又要殺我?”
“會的。”黃袍掀起,楊戩背過身子,不再看她,而後駕雲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