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說話的聲音,都像被誰捏住了鼻子,悶聲悶氣的。岑梨瀾跟迴雪緊跟著她入了承乾宮,岑梨瀾冷笑一聲道:“這可真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了,如此虐待下人,活該她受罪,不過你這一招兒使的,可真夠狠的,沒聽說嗎,她阿瑪都被皇上免了職了,今兒一大早的,聽說就進了宮,把貪的銀票給交上來了。”
“多行不義必自斃,這千百年來的老話,能傳到今天,必定有它的道理。只是……”迴雪說著,看了岑梨瀾一眼,岑梨瀾撇撇嘴道:“我知道拉,小心防著狗急跳牆呢,她心情不好,惹著了她,可懸的很。”
“你什麼時候變的這麼伶俐起來?”迴雪笑。
“天天生活在這一群如狼似虎的女人當中,不伶俐,早被吃了下飯了。”岑梨瀾說著,扶迴雪一塊進了承乾宮,承乾宮裡特別燃了剛從內務府裡領回來的下等的炭,這些炭在火盆裡不停的往外冒著黑煙。整個屋子裡跟著了火似的,大冬天的,小宮女也不得不把窗戶開啟,拿著一把把蒲扇在那扇著風。
迴雪的眼裡差點被嗆住淚來,眾妃嬪也是議論紛紛,埋怨有加。只是礙於在承乾宮,不得放肆,便不敢說出來,這場面弄的青嬪又尷尬了一回,這炭都是他阿瑪經手的,如今怨聲載道,可不就是給了她難堪嗎?於是只好假裝咳嗽,全當做不懂別人怎麼想的。
“榮妃娘娘,咱們這後…宮真是一年不如一年了,往年雖份例不多。至少有個好炭燒,今年,這炭。不是要人命的嗎?”蘇答應拿著手帕子掩住口鼻,埋怨道。
“這話從蘇答應嘴裡說出來,倒是新鮮。”榮妃本想喝一口茶,可看著剛端上來的茶水上面黑黑的一層,只得做罷。饒有興趣的望著蘇答應道:“蘇答應入宮多年,並不曾挑剔過什麼,在下人們的眼裡,一向是個好侍候的主子,怎麼今兒,倒挑剔起來。內務府供這樣的炭,是沒辦法的事,你沒看見嗎?我承乾宮也在煙熏火燎呢。”。她這承乾宮裡,本可以不用燃這種炭,這樣做,不過是做個樣子,讓眾妃知道。她沒有凌駕於眾人之上,而目的。就是不想讓皇上對自己有成見。
“燃這樣的炭,我們也認命了,可是榮妃娘娘,我記得,當初皇上罰葉赫那拉氏皇后關景仁宮,也沒禁她的吃穿用度,怎麼這樣下等的炭,景仁宮卻沒有一盆呢,葉赫那拉氏皇后怎麼說也是大家的姐妹,如今在景仁宮,冬天又冷,燒的炭都沒有,真是可憐,還求……”蘇答應的話沒說完,就被榮妃給打斷了:“蘇答應果然是飛上了高枝了,竟然敢跟葉赫那拉氏皇后稱起姐妹來,我們位份低,面子淺,萬萬不敢跟皇后稱姐妹,她景仁宮的炭,份例,一向有內務府管,你不去內務府吆喝,倒來我承乾宮裡問不是,可知你是個糊塗的。”
蘇答應想頂撞,卻又不敢,話在嘴裡繞了一圈,又咽了下去,迴雪心裡清楚,所謂景仁宮的份例有內務府管,不過是一個晃子。如今景仁宮落敗,承乾宮崛起,小太監們做什麼,自然會先問過榮妃,就算是沒問,也怕侍候的景仁宮太周到而得罪了榮妃,景仁宮沒有炭之事,左右都是跟榮妃有關係的,蘇答應想為皇后求情,沒曾想卻遭到了榮妃的訓斥,這誰都能想的到,榮妃一向跟葉赫那拉氏皇后不和睦,蘇答應護著皇后,榮妃心裡肯定不會舒服。
“蘇答應有空,不如想一想,三阿哥他那裡,燒的是什麼炭,有沒有冷著,這才是一個額孃的本份。不過說起來,三阿哥也不需要你這額娘做什麼無用功了,好像沒有你,三阿哥現在過的高興著呢。”榮妃讓人把火盆子端出去倒了,屋裡的空氣新鮮了一些,榮妃大口大口端著氣,又譏諷蘇答應道。
“蘇答應今兒來承乾宮前,一定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吧?做了幾十年的姐妹,我竟然沒發現,蘇答應這麼仗義,敢言,膽大心細呢?”青嬪也把話鋒轉到了蘇答應的身上。
蘇答應被說的沒意思,知道榮妃也不會那麼好心,讓內務府給景仁宮送炭,只得坐著假意喝茶,眾妃嬪一個個盯著她,有些人嘴角甚至有些不屑,她們在嘲笑蘇答應的不識時務,不分輕重,只有蘇答應自己知道,如今自己已跟葉赫那拉氏皇后拴在了一條藤上。她不好過,自己又能好過到哪裡去,如今整個宮裡,都知道自己是葉赫那拉氏的人了。可笑的是,葉赫那拉氏如今連個人身自由也沒有,只留自己在這孤軍奮戰。如果今天葉赫那拉氏高高在上,這幾個嘲笑自己的人,就沒那麼好過了,想到這,就好像葉赫那拉氏真的在這裡一樣,蘇答應心裡突然一陣豁然開朗,繼而嘴角也浮現出一絲笑意。
青嬪喝著茶,莫名其妙的看著蘇答應的笑,小聲嘟囔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