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座王城裡,知道此事的也是寥寥無幾,也許是當年那場變故才使她產生如此之大的變化,但孟輕塵仍然對她欽佩不已,沒有一個女人能夠承受這樣的屈辱,她不知道佐伊是如何熬過來的,又是如何勸說自己選擇生存下來的。
“聽說幾日前,王發了一場怒,嚇得侍從們全都瑟瑟發抖地從金殿裡落荒而逃。”佐伊輕笑著說道,就像在與輕塵早已熟識,閒話家常一般。而事實卻是,直道今日之前,她們雖同在一個王城裡生活了多年,但兩人的交集卻少之又少。
輕塵面色一窘,連喝到一半的羊奶也都不再繼續了,她皺著眉頭鼓著腮幫子,連她自己也未曾發覺這個細微得有些孩子氣的動作:“你如何知道?”
見孟輕塵這個反應,佐伊的笑意便更深了:“我雖住在這裡多年不曾離開過,但畢竟還是這座王城的王妃,知道此事並不奇怪。”
輕塵神色窘迫,甚至還有些氣惱,但還是簡明扼要地將那日之事說了一遍,末了,她將羊奶往地上一放,兩隻手肘搭在膝蓋上,垂著腦袋,挫敗極了,她實在不知道自己到底哪裡惹惱了巖止,此事竟然連佐伊都知道了,如此一想,她就更加鬱悶了。
“這一次是他太過急躁了,這可不像他的作風……”佐伊似在說給輕塵聽,又似在喃喃自語,眼中醞釀出的是不濃不淡的笑。
“嗯?”輕塵挑了挑眉,不明白佐伊所指為何。
“你可知王為何會惱怒?”佐伊淡笑著看了這個出落得越發動人的孩子一眼,見她滿臉困惑的樣子,就連佐伊都有些無奈了。
為何會惱怒?
的確,如若是她,也沒理由將軍餉發給一個連一次戰場也沒有上過的將士,爹爹從小便告誡她,無論是生存或是榮耀,沒有任何人有義務無償為你提供,惟有依靠自己有所付出,才能換取自己想要的一切。就如他們為將之人,獲得生存和榮耀的唯一方式,就是上陣殺敵,擔冒著豁出性命的風險,付出的人越多,他獲得的便會越多。
“我不會欠任何人的。”良久,輕塵終於幽幽地吐出了這八個字。
“如你所願,用你的忠誠來報答我。”忽然一聲低沉戲謔的男聲響起,霸道強硬的氣息突然蠻橫地將她包圍,是巖止。
他一張俊俏的面孔掛著欺世惑人的溫柔淡笑,低沉悅耳的嗓音宛若調情一般,噙著戲謔的淡笑,他的目光諱莫如深地掃了眼這個明顯愜意得有些睏倦的小女人,攬著她的腰將她給拎了起來:“晚了,你該回去。”
聽似一句漫不經心的話語,卻更像是在教訓一個頑劣的孩子一般。
巖止的出現讓輕塵有些不自在地刷地一下紅了臉,巖止為何會出現在這?他是來找佐伊的嗎?這是佐伊的住處,巖止是這裡的王,他會來這裡,無非是為了……
自己似乎來得不是時候,一想到這,輕塵便感到窘迫不已。
夜已深沉,佐伊的酒煮羊奶的確功效良好,讓她此刻也有些發懶犯困起來,若非巖止的到來,或許她會這麼和佐伊聊到天亮。
巖止似笑非笑地勾起了唇角,他淡淡地看了佐伊一眼:“我改日再來看你,不早了,去歇息吧。”
“恭送王。”佐伊淡笑著起身,神色卻有些擔憂地看了眼此刻正介於孩子與姑娘之間的稚嫩少女一眼,不知巖止會如何折騰她。
“嗯。”巖止並未多說什麼,帶著孟輕塵便離去,離開這座荒僻卻美得讓人嚮往的梅林。
輕塵雖有些懶乏了,腦袋卻依舊清醒得很,巖止就走在她的前面,寬厚俊挺得背影在清寒的月光下顯得有些迷離莫測,他的身上仍舊穿著湛藍色衣袍,腰帶緊束,顯得整個人更加挺拔精神,身上的藏青色斗篷還未褪下,穿戴得如此嚴整,應當是剛剛回到大賀城。
巖止每次回到大賀城所做的第一件事一定是沐浴更衣,這個男人比任何人都要愛乾淨,為此浴殿內總是時刻保持著乾淨,並且時刻有專職負責侍奉王沐浴更衣的女奴用細鹽將浴殿擦洗得一塵不染,因為這個男人的要求是極其嚴苛的,若是看到浴殿殘留著一絲不潔,他便會大發雷霆。每每沐浴過後,他便不喜歡再穿著這樣的華衫王服,但今日為何依舊這身裝束出現在佐伊的梅林之間?
“巖止?”輕塵清秀的小臉上越發警惕起來了,雖是回到了西殿,可這既不是回巖止寢殿的方向,也不是回她房間的方向,而是正往必須共同經過一個長廊,但位於相反方向的浴殿而去……
他要去浴殿,那她應該可以回屋歇息了吧?
“跟上。”巖止沒有理會她,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