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能幫助王保護輕塵和他的子嗣的,只有你我,如今你斷裂的手腳筋脈雖已接上,但只怕不大方便。”
綠蕪自然是知道佐伊這麼說還算是客氣的了,她的情況她自己清楚,的確如佐伊所說,她的手腳雖然調養得當,但幾乎也算是廢了,不可能再戰,更別提能夠觸及將軍風華之分毫,只怕連半個時辰都扛不住。
“放心吧,兩天而已,不要小看了我們草原的女兒。”佐伊微微一笑,從一開始到現在,她說話的語氣總是那麼雲淡風輕,好像什麼都已經不在乎了,綠蕪看得微微一怔,她發覺眼前這個女人根本不是什麼雲淡風輕,相反地,她很可怕,掩藏在眼底的那股淡笑之下的,是令人驚訝的決絕,就好像殺人殺得痛快極了的決絕,綠蕪不知道,這個女人的眼底為什麼開始有那樣興奮暗湧的決絕。
沉下了心,綠蕪也知道時間緊迫,當下無話,不多時,帳中早已沒了佐伊的影子,有的只有一張與孟輕塵一模一樣的面龐,天底下的易容術沒有完美無瑕的,若要辯神韻,沒有任何人能夠做到天衣無縫,但這樣也就足夠了,混亂的戰事與昏暗的視角之中,即使身材比輕塵高挑不少的佐伊,此刻裝扮起來也可算是以假亂真。
侍奉佐伊穿上了戰甲,此刻佩著彎刀的佐伊是前所未見的,怎麼說她也是昔日鬲昆族首領之女,貴族之女不肯能沒有武功半身,更何況鬲昆族的意義為戰神的姑娘,她的族人每一個都是驍勇善戰的勇士,鬲昆族的男孩長大以後都會加入匈奴王的軍隊為榮,鬲昆族的女人就會肩負起保護家鄉的重任。
綠蕪怔怔地看著易容過後並上了戰甲的佐伊掀簾要往外走的模樣,竟覺得也是英姿瀟灑,讓她險些都要相信眼前的女人就是將軍了。
“佐伊姑娘。”綠蕪還是忍不住喚了一聲。
佐伊的動作微微一頓,一隻手仍然抓在被掀起的簾子上未放開,半個身子已經沐浴在了帳外的肅殺之夜中,她側了個身,神色平靜,眼底的暢快與決絕反而愈演愈烈。
綠蕪始終想不明白,天底下哪裡有這樣的傻子,就算她與將軍的交情再好,也不至於會為了將軍做到這種地步,不,看她那眼神,好像不僅僅是為了保護將軍和匈奴王的子嗣那麼簡單。
“你知道也許會發生不幸的事的……”就算只是支撐兩天而已,但戰場的事,本來就不是兒戲,有時候一個不小心就會屍首異地。
“萬一發生了不幸的事?”佐伊微微一愣,嘴裡重複著這句話,宛若喃喃自語,她忽然抬起頭,望向了那片被火光和廝殺聲照亮的夜空,唇角似有若無地勾勒起了一抹詭異的弧度:“別傻了,這個世界上哪裡有這麼偉大的人,我也是有私心而已。”
綠蕪愕然,說不出話來。
佐伊輕輕一笑,笑得極其渲染美豔,她的手一鬆,帳簾便緩緩下垂,那下垂的速度太過緩慢了,緩慢得讓人以為時間正在無限地放慢,以至於綠蕪可以清楚地看到帳簾完全垂落下來之前佐伊那說話的神態,好像在說夢話一般,又好像中了魔怔,讓人毛骨悚然。
幽幽的聲音像是從風裡飄來的,又好像從未響起過,只是錯覺。
“如果巖止哪怕有一點點愛我,或許我會捨不得死。但比起我,巖止沒了她會更痛苦,從此便真成了無心無情的匈奴王,這樣的統治不會長久。這一回我不為愛情,只為了江山和匈奴帝國。我來自戰神的家鄉,我來自戰神的家鄉……”
……
“孃親,娘子發什麼呆呢?你是又在想念父親大人了嗎?”
輕塵一驚,一個只到她腰間的男孩已經鑽到了她的面前,俊朗的小臉蛋已經初見輪廓,漆黑深邃的眼瞳裡有著妖冶的淡綠色,像極了巖止,他小小的手握住了自己的手,明明是那麼小的手,卻有力極了,男孩忽然揚起漂亮的唇笑了,稚嫩的童音又響了起來:“孃親,你告訴銀,是不是又在想念父親大人了?”
孃親,銀……想念……
輕塵怔怔地看著這個長相俊朗漂亮的男孩一張一合的嘴巴不斷與自己說著話,這是……怎麼回事……他為何喚自己孃親?
見輕塵不搭理他,銀有些失望地蹙起了眉頭,很快那雙迷惑人心的漂亮眸子開始氤氳上水汽了:“孃親,你是不是……不認識銀了?”
輕塵張了張嘴,想要說話,可是見到這個孩子眼眶微紅的模樣,輕塵這沒什麼同情心的人都不禁心底一揪,好像這個孩子的一舉一動都可以輕易影響她的情緒,輕塵連忙用自己的手細細地抹去男孩墜下了眼淚,說也奇怪,輕塵本就不是個會輕易掉眼淚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