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西剛答完那句“侍奉陛下”就有點兒後悔了,如果皇帝有心,大概也是能猜出太師的意圖的。但幸好皇帝沒有接著追問下去,她輕輕出了口氣,把自己往被子裡縮了縮,閉上了眼睛。
第二天早晨,蘭西一睜眼就發現皇帝已經不見了,心知時間已經不早,急忙起身洗漱,匆匆忙忙朝著撫恩殿去請早安了。
然而,進了撫恩殿,她才發現自己來得似乎還是有點兒遲了。太后身邊早就站了個宮裝的女人,她大概也就二十歲上下,衣裝鮮麗,應該也是現任皇帝的妃子。但長得並不如何出眾,別說比冰肌雪膚的蕭夫人了,就是比武初凝,差了也不止一點半點兒。
這女人和太后形容親密,或許就是昨兒太后提到過的文夫人了。蘭西心裡想著,朝著太后行了個大禮,柔聲道:“臣妾請母后早安!”
“哀家剛剛還和文夫人說,這麼晚了,皇后怕是不會來了。”太后帶著笑道:“免禮,看座吧。昨兒你回去省親怎麼樣?太師夫人身子還好嗎?”
第一句話,是挑皇后來晚了的刺兒,第二句話,卻是不露聲色地把話題岔開,偏不讓皇后辯駁。蘭西抽抽嘴角,規規矩矩坐好,才擠出一個微笑,道:“臣妾孃家母親的身子還好,勞母后費心了。”
“啊……還好?”太后臉上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那麼太師可也太過分了,既然夫人沒什麼大事,怎麼能傳遞虛假的訊息進宮來騙皇后歸寧呢?文夫人,你說是不是?”
那文夫人便笑了,聲音軟得讓人發顫:“臣妾不好說啊,太后娘娘。”
這口氣還真是生命中不可承受之矯情啊。蘭西雖然不敢得罪太后,可也不想讓人對“孃家”指指點點,要知道,至少現在她能依靠的只有孃家。讓兩個幽閉深宮的女人戳孃家的脊樑骨也不符合她的核心戰略利益不是?
於是,在太后臉上露出慈愛的笑容之前,蘭西以袖子掩口,輕嗽兩聲:“母后,後宮不議政。這雖是臣妾孃家家事,但臣妾孃家父親到底是朝上人,不該在後宮女眷裡說的。”
太后貌似是沒料到皇后突然冒出這麼一句,臉色一變,隨即又換上了一張笑臉:“只是說說而已,不礙事。宮中的規矩是規矩,可咱們孃兒三個聊聊家常,又沒有外人,不必如此講究。”
蘭西也不好再說什麼,總不能跳起來吼“這深宮大院又不全是你家的你說不要規矩就不要規矩了”吧。於是只能訕笑,道:“臣妾知道,但不講究規矩這話啊,陛下他說可以,臣妾說呢就不可以。所以也得先逗得母后您開個金口才好。”
太后一拍身邊文夫人的手,笑道:“哎喲,聽聽,這皇后是誠心逗哀家呢。這大逆不道的話要哀家先說了,多狡猾。”
文夫人飛了一眼過來,生生把“笑裡藏刀”演繹到了極致:“皇后娘娘聰明伶俐,那是再好也沒有的了。”
蘭西怎麼都覺得這話不對——哪兒有妃嬪誇皇后聰明伶俐的?皇后又不是她晚輩!就算文夫人比武初凝大,又仗著太后寵愛不把這小皇后當回事兒,但站在太后旁邊受了她一禮也夠僭越了吧?還要用聰明伶俐這詞兒來形容她,這便宜佔得也未免太大了些!
蘭西被那“娘娘我就是看不慣你有本事你咬我”般傲嬌的一眼氣得胃都在顫抖,但太后卻一臉平靜,看向文夫人的眼神裡還明明擺擺寫著“自豪”倆字,讓蘭西想訓斥文夫人都不成。
於是,蘭西只好強擠出一個笑容:“文夫人才堪稱‘聰明伶俐’四字——看著別人就知道別人想說什麼的本事,本宮可真是沒有。那‘聰明伶俐’若是拿來形容本宮,怎麼也該是母后說吧,可文夫人這隻看了母后一眼啊,就把母后想說的給說了,這才叫聰明呢。”
蘭西自知自己這話當然是挑撥不動文夫人和太后的同盟的。人家既然敢這麼明目張膽地結盟了,肯定不是那麼容易就被拆了的。但能發洩憤怒又不失得體的話,貌似也只能到這個份上了。
後宮不出產傻女人,皇后的話都說得這麼明白了,文夫人和太后當然也明白了她的不滿。然而她們倆似乎都不覺得武初凝這頗有些懦弱的皇后能做出什麼,於是絲毫也沒有做出相應反應的意思來。反倒由太后帶著頭拍了拍手,笑道:“皇后這話說得好啊,文夫人是聰明,要不怎麼這麼可人的心呢?要說皇兒也真是年輕不懂事,喜(霸氣書庫…提供下載)歡的盡是那些妖的嬌的,他可還不知道,只有聰明女人才配得上皇家氣派呢。”
皇家氣派?蘭西讓這詞堵得差點吐出血來。要配上皇家氣派的女人是正宮皇后吧?文夫人一個妃子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