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急欲掙扎而起,忽覺脖頸處一涼,薛凌逸的劍尖已抵住了他的脖頸!他心裡一驚,不自禁叫了出來:“饒命!饒命!”甘曉雯在旁忙叫:“薛哥哥,要留活口,不可殺了他!”薛凌逸卻是夷然一笑,撤回寶劍,冷冷地道:“你還不配讓我殺你!我還怕你的黑血汙了我的寶劍呢!”還劍入鞘。
甘曉雯早撲過來,不顧一切的撲到他的懷中,喜極而涕:“薛哥哥,薛哥哥,你好了是不是?”薛凌逸亦是一陣心酸,喃喃的道:“我好了嗎?唉,我反覺得‘不好’的好……”不由想起了白雲,心中一陣刺痛。他輕輕推開甘曉雯,道:“雯妹,義父他老人家好嗎?”
甘曉雯本來是高興,她想止住淚水卻怎麼也止不住,而撲簌簌落的更快。她緊緊握住薛凌逸的手,惟恐他會飛了似的,哽咽著道:“師父他老人家很好,就是想念你……我們回去吧?”
薛凌逸慘然一笑:“回去?”輕嘆了口氣,抽出雙手,輕拂了一下甘曉雯的雲鬢道:“雯妹,義父他老人家我就託付給你了,唉,他老人家一生孤苦……你要多陪陪他……”甘曉雯一怔,心中竟然一寒,一把抓住薛凌逸的衣袖失聲道:“怎麼?薛哥哥,你不跟我回去嗎?”語聲焦急,似乎要哭出來。
薛凌逸苦笑了一下,緩緩搖了搖頭,他輕輕掙開甘曉雯的手,轉頭看了看方正俊和張龍飛道:“方兄,張兄,真相已然大白,煩你們把周振義帶去見歐陽師叔吧?”
張龍飛疾步走了過來,抓住薛凌逸的手道:“薛兄,你不回去嗎?潛龍會的兄弟都在等著你……”薛凌逸手微微一顫,仰首向天,默然半晌嘆道:“會中的兄弟們如此信任我,我感激不盡,但我心力交瘁,恐再難勝任……”
張龍飛忽然激動起來,叫道:“薛兄,你怎的變得如此頹唐?豈不聞‘丈夫非無淚,不灑離別間’嗎?大丈夫應以事業為重,何必盡纏綿於兒女私情?你知道嗎,江湖上某些人為奪你的會主之位,已把江湖弄的烏煙瘴氣,天下風雨了!你縱不為你自己著想,也應為天下的武林同道想一想……”
薛凌逸微微一震,劍眉一揚,默然了好半晌方道:“好,我隨你回潛龍會……”張龍飛大喜,忍不住一拳擂在薛凌逸的肩頭,叫道:“薛兄,你終於想明白了!男子漢大丈夫本就應該提的起放的下!”
薛凌逸忽然一聲狂笑:“不錯,張兄,你說的是!我這便回潛龍會,你且幫方兄將周振義押回去,我們金陵相見。”轉身欲行。張龍飛一怔道:“怎麼?薛兄,你不去嗎?”薛凌逸神色微變,嘆了口氣,勉強笑道:“你們三人押送足矣,我還去做什麼?”
方正俊本來一直沉默不語,這時忽然疾步走過來,竟“撲通”一聲跪在薛凌逸跟前,顫聲道:“薛兄,我知道我和師父對你不起,逼……逼死了雲妹,我……我代師父向你賠禮了,求你原諒……”
薛凌逸決沒有想到他會如此,不由大吃一驚,忙也“撲通”一聲跪在地上,扶住方正俊雙臂道:“方兄,你這是為何?快快請起!我何曾怪罪與你們?這一切都是周振義的錯……”
方正俊目中含淚,顫聲道:“薛兄,你果真原諒我們了?我們能做朋友嗎?”薛凌逸嘆道:“方兄,我們原本就是好朋友,而且永遠都是!”方正俊激動異常,忽然叫道:“薛兄……”他一時不知說什麼好,只是緊緊握住薛凌逸的手。二人互相對望著,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真誠和諒解。忽然一齊哈哈大笑起來……
二人原先曾是死對頭,又是情敵,曾鬧過許多誤會和矛盾……可是這時一切嫉恨,不平俱隨著這笑聲煙消雲散,二人成了肝膽相照的好朋友!
方正俊滿含誠意地道:“薛兄,既然你已原諒了我們,能否賞面移駕敝山,去見我師父?”薛凌逸微微一怔,還未說話,甘曉雯道:“是呀,薛哥哥,你便和我們一道去吧?這周振義詭計多端,又武功高強,你雖然點了他的穴道,只怕我們也看管不了他,要是讓他再次逃走,那可麻煩的很了。”薛凌逸微一沉吟,道:“好,我便隨你們去。不過,我要先到聰兒的墳前看看……”
正文:雖死猶生,生不如死!
一聽薛凌逸提起白雲,眾人皆有些黯然。方正俊勉強笑道:“好吧,我也要去看看小師妹,我們一同去罷?而且……而且我師父說這兩日要來這裡,說不定我們能碰上她老人家。”
一行人押著周振義和薩滿駝又走了幾里路,來到了一個墓地。這裡依山傍水,風景優美。四周群山環抱。在墓地中央有一座較大的墳墓。墳墓四周百色野花競相開放,這裡正是白雲的埋香之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