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氏本來是想擺架子、長長臉,聽唐子默再說上幾句邀請的話,好滿足下她的心理。是可是現在聽他這般風輕雲淡地道告辭,又有些瞧不透眼前的少年了。
唐家到底是誠心相邀還是客套做戲?若只是客套,怎麼會讓一個少爺親自登門造訪,可若是唐家別有心思,唐子默的態度也太隨便了些。
錢氏還在琢磨的時候,唐子默便已經退離了薛家的馬車,一路往後面的車駕走去。
紫袍少年,嘴角含笑,自薛家的隊伍旁走過,自然而然地引來了不少人的覷看與唏噓。
薛府隊伍的第二輛馬車裡,如冪驀地放下車簾,整個臉通紅通紅,面帶嬌羞地低下頭。
弄玉瞧了,隔著垂下的窗簾便細聽外面的聲音,側耳只覺得外面還是一陣嘈雜。好奇地對如冪開口問道:“二姐姐瞧見了什麼,怎麼突然就不看了?”
如冪此時只覺得自己的心如同小鹿般亂撞,腦海裡停留在方才的那個畫面,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右臉,抬頭對弄玉回道:“不過是外面的太陽太大,灼了我的肌膚。方才聽著外面的議論,似是前方有人在鬧事。”
弄玉花容變色,慌張道:“鬧事?”說完小心翼翼地望著車帷,面露不安。
“三妹妹不必慌張,等會散了便好。”
如冪漫不經心地說完,就不再瞧弄玉,只獨自垂眸發呆。她還是頭一次見著那樣的男子,稜角分明的輪廓,高挺的鼻樑,劍眉高挑,整個人似是因為心情愉悅隱隱地帶著一絲笑意。
不單單是他氣宇軒昂的超人之姿吸引了自己,更多的是他周身的氣質與舉手投足間自有的一份優雅與瀟灑。陽光下,如冪自己都不知是那一身高貴的紫袍灼傷了她的眼,還是那抹笑意亂了她的心……
前不能進,後不能退,這種處境讓錢氏心煩意亂,忙差了小廝過去打探。
薛府的小廝急急地跑過去細細一瞧,人還沒擠進去,後背卻被什麼東西一砸,疼的他滿臉痛苦,轉過身才瞧見是地上的石子。
小廝一陣後怕,慶幸砸到的不是自己的腦袋,連忙小心地舉起雙手護著頭穿過擁擠著的人群,這下才看清,原來鬧事的兩方人馬竟然有十餘人至多。個個凶神惡煞,互相使勁地掐架攻打對方,周圍靴子、帽子、木條橫飛四散,旁邊,是一輛散了架的標著“石”字的華蓋馬車,其車輪滾地,好不狼狽。
至於對面的一輛馬車,標著路府的標誌,此時車帷被拉下,情況也不見得多好。有衣衫不整地小廝你追我打,自眾人之間跑來跑去,路柳訊的聲音響起,先是哈哈大笑三聲,而後指著對面的一個雖錦衣但束冠早已丟到不知何處的少年罵道:“哈哈,你個石小子,大家都說你是頑石,你還不承認,你路大爺的女人,豈是你能上的?”
被路柳訊罵著的少年不羞反惱,反駁道:“呸!你少大言不慚,別以為仗著自己是皇親國戚就可以目無法紀。我告訴你,怡樂院只要有銀子,誰進去都是爺。你以為你是誰,那月娘偏你路柳訊能睡,別人就睡不得?”
“你個不知好歹的小子,我……只要你現在跪下來給你路大爺磕頭賠罪,我便不跟你計較,否則以後打散的可不就是你們家馬車了。本大爺可以大人不記小人過,你倔強是出了名的,當初大家都說那家子麵館是用了女人的洗澡水下的面,偏你就是愛吃嗎,還吃了那麼久。怎麼樣?那女人的洗澡水好喝不?月娘不過是一個女人,現在只要你給我磕頭賠罪,我就姑且不同你……啊”
路柳訊昂頭話說到一半,卻驀地被鞭子抽了一記,身子一抖,剛抬頭看去卻迎面又是一鞭,鞭尾正中他腦門,疼得路柳訊立即皺眉“嘶”一聲。
路柳訊瞧著還欲動手的人,忙往後退一步,躲至家丁身後,但口中卻嚷嚷道:“好你個石文,竟然動手打我。給我上,把他們的衣服扒了遊大街去”
這哪是什麼名門公子會說出來的話,簡直是流氓無賴的言語。旁邊的人聽著都紛紛皺眉,私下一陣鄙夷。但來不及說話,兩方人就有開啟了,你一拳我一腳,打的大家可都是鼻青臉腫。小巷子旁邊的碎石頭、木塊在空中亂飛,不少人都受了魚池之殃。
那小廝瞧著這陣勢忙跑回到錢氏馬車旁,恭敬地說明原委。
錢氏大斥道:“簡直是混帳?打架都打到這裡來了。”說著斜目一狠,“石文,那不是禮部侍郎府的公子嗎?也是個沒出息的,竟然能為了風花雪月這般大動干戈,與人大打出手。哼,去找人通知大姑奶奶,讓她自己來瞧瞧她兒子的德行”
錢氏說完,竟是簾子重重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