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夫人便問她都說了些什麼,秦霞則是一顆心都提著,手心裡都冒起了冷汗,很是慌亂。
“她與奴婢說,說是在流雲軒受了委屈。”牡丹咬唇說著,抬頭探唐夫人的神色,只得了後者“說下去”三個字。
牡丹閉了閉眼,有所為難地道:“她說她跟了大爺那麼久,可大爺卻從未碰過她。”
一句話,讓整間屋子的人都倒抽了一口氣。
如錦剛走到院子裡,便聽得了這樣一句話。瞧著秦霞那挺直的背影,心裡多了分嘲諷。她可真有本事,竟是讓唐子謙這般待她。海棠……人都死了,卻被傳出還是個閨女,可是連身後都讓人瞧不起。
“啪”
唐夫人拍了桌子,望向秦霞,喝斥道:“我說怎麼好好的人就沒了,你就這樣欺負她?你若是不滿意我給安排的人,大可與我說了,何必表面感激,背後刁難?海棠也是好人家的姑娘,她的老子、娘早前都是我跟前的人,我從小沒少疼她。你們倒是好,才過去月餘,就逼死了她”
秦霞慌張地低頭,心中卻有幾分慶幸,原來海棠只說了這一點。
“母親,兒媳不敢。”
望著低眉道錯的秦霞,唐夫人面色漲成青紫,“你不敢?我看就沒什麼是你敢的。我本就是想著家宅安寧才讓子謙娶了你,你倒是好,一刻也不讓我們唐家安寧~”
這話說的就有些含蓄了,別的人不明白,秦霞更覺得莫名其妙。
侍奉公婆方面,她一向是做的滴水不漏。
如錦跨進屋子,對著座上的唐夫人福身道:“給母親請安。”
唐夫人心情不好,隨意讓她起了身,只將目光又投向秦霞,教訓道:“好好的人都被你們給逼死了,這哪是看她不順眼,是看我不順眼那”
秦霞當下就跪了下去,“母親、母親,兒媳冤枉。”
“冤枉?你還敢喊冤,要不是你管著老大,海棠能受那麼大的委屈?”唐夫人冷哼,想著又說道:“平常看你乖巧賢惠,說到底也是個妒婦你這樣的媳婦,心思不正、歪念不少,我瞅著不讓你長個教訓是不曉得什麼是規矩了”
“母親、母親……”秦霞還是頭一回受唐夫人這般重話的,難免有些吃驚。
因為海棠是她的耳目嗎?
到底還是下手太早了些,但現在想這些顯然是為時已晚。秦霞只得將頭埋得更低,泣聲道:“兒媳早就該明白,海棠沒了,就屬我的嫌疑最大。今兒個母親疑我,我且說什麼都沒用。但是,大爺不願碰海棠,媳婦還能硬讓他去不成?母親您也是女人,總該明白媳婦的心境。”
“你、你這還駁起了我?”唐夫人橫眉冷對,“是,現在都成了子謙的錯了,你是無辜。可是為妻者,難道連這些規矩都不懂?子謙糊塗,你也糊塗嗎?”。
聽秦霞將她與自己相提並論,唐夫人怒火中燒,也顧不得這屋裡站滿的人,張口就罵道:“你說你是個什麼出身,能嫁到我們家做少奶奶,還不知道循規蹈矩?你們秦家是怎樣恩將仇報的,你母親家姐妹在宮裡害了我女兒,我可有責怪你一聲?你現在倒是越說越有理了,敢情兒當初我就不該讓你進門。”
說著拍了桌子,跺腳大喊了兩聲“家門不幸”
這話說的可是嚴重,秦霞的臉色一陣紅一陣白,咬了唇卻說不出一個字。
自己是什麼身份?花樓裡出身,從小流落在外。深深閉了閉眼,幼時在秦家時聽得的那些汙穢之語,被人輕視的目光,都如波濤洶湧般湧來。她以為嫁進了唐家,過去的那些都不會再出現,沒想到唐夫人一早都打聽清楚了。
她對自己好,但不容忍自己。她心裡其實什麼都知道,指不定也是如旁人一般想著自己,說自己是下濺的胚子。
如錦聞言,也有些詫異,唐夫人居然如此不顧場合的責難起了秦霞。只是心中更多的卻是暢快,唐夫人說話比誰都有分量,想來很快這話就能傳遍唐府。
連婆婆都厭惡了,外人說的話自然更是難聽。
“母親,您且寬寬心,大嫂許只是太在意大哥了。”如錦上前拍了拍唐夫人的後背,幫她緩著氣。心裡卻想著再罵吧,就得好好搓搓秦霞的銳氣。
唐夫人倒沒有如往日那般排斥如錦,這一刻她才覺得身邊的媳婦好。至少,沒有像秦霞那樣大膽和壞心。
如錦端了茶給唐夫人喝,勸她解氣。哪知後者一聞到這茶香,方壓下的怒氣便又躥了起來,將手中的茶盞往前一摔。
碎瓷片滿地,茶水濺到跪著的人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