吩咐了人去外院的酒席上尋唐子默,她亦送了自己一程。
走在燈火通明的園中,薛弄熙側首睨了眼身旁的人,輕說道:“難得一聚,五妹夫許是忘了時辰。”
對於她這樣的安慰,如錦淡淡一笑,輕回道:“估計也是。”心頭卻是納悶,唐子默從來不是個沒有分寸的人。
薛弄熙是直接將如錦送到大門處去的,路道不短,她想如錦今夜的心情定然也是不好。五妹夫反常,許是酒席上遇著了人,玩笑地談起從前五妹妹和秦楓的事情吧?
便隨意尋了話題,開口言道:“方才酒席上,我怎麼瞧你和大姐之間怪怪的?”
如錦轉頭,見她一臉好奇,便苦笑道:“早前和大姐說了些事,吵得有些不愉快。”
“是什麼事?”薛弄熙停了步子,好奇心很濃。
如錦原是不欲同她說這些,但想著早前她都告訴了自己那般多的事情,剛剛見自己坐那寂寥,更是為自己設想。心中一軟,亦覺得不好意思瞞他,便坦然道:“是陳二姑娘的事。”
“她是想嫁給二哥?”
聽她一語中的,如錦倒也不覺驚訝,點頭嘆道:“是啊,這種事,我又如何會有法子?”步子緩緩往前。
薛弄熙別了彆嘴,“我也覺得還是別進咱們薛家的好。”
如錦倒是有幾分茫然,不解地看著她道:“怎麼了?”她以為薛弄熙住在陳府那麼久,按著陳雲婷與薛弄芸的關係,她們之間關係也定然不差的。
“她總是給大姐臉色瞧,上回我在陳府,私下裡還聽到她說,早晚她大哥會把大姐給休了。”薛弄熙一臉怨憤。
如錦心中一頓,面上詫然,“我看著,大姐與她關係很好啊~”
“那是不得以為之,從前陳老夫人還在世的時候,陳夫人待大姐還有所顧忌。如今這婆媳間關係越發不好,陳夫人又偏寵女兒,大姐不得不討好陳雲婷。”薛弄熙抿了抿嘴,復又說道:“五妹,你別看她在咱們外人面前的時候一副大家閨秀的模樣,在陳府裡可是會無理取鬧,上回聽說她魯莽地闖進平易王書房,還惱了她父親的客人。”
“原來她是這樣的人啊……”如錦狀似驚訝,頗有感慨。
薛弄熙便不停地點頭,“你不知,那日她父親罰在祠堂跪了三日,還痛斥了一頓,就是陳夫人求情都沒用。陳雲婷現在見我就不怎麼說話,就因湊巧被我撞見了,覺得難堪呢~”
如錦挑了挑眉,頗感興趣地問道:“哦?是什麼客人,竟是讓平易王如此重罰了女兒?”
在如錦的印象中,陳府裡懲治、教訓子女都是陳夫人的職責,平易王素來不愛插手。
“這我就不知道了。反正那次她是真被嚇到了,大姐過去安慰,回來的時候與我說起,稱平易王當時見著女兒破門而入,當下不由分說就甩了一巴掌過去。陳雲婷當時就被打傻了,不明所以地在書房大吼,但平易王只一個勁地對那位客人道歉。”
“燕京中,還有讓平易王府懼怕至此的客人?”顯然,平易王府書房裡的客人勾起了如錦的興趣。望向薛弄熙,似乎欲打聽更多,“姐姐可有聽大姐說,那客人是誰?”
薛弄熙想了想,搖頭回道:“陳雨婷說,屋裡另外坐著的是個華服公子,當時手中極為閒適地把玩了把嵌著寶石的匕首,陳雲婷就瞧了個側臉,說從未見過。”
敢在一個王爺書房裡玩匕首,可見那人有多麼的肆無忌憚。
“反正呀,這陳雲婷也會演戲,見撒嬌不過去就哭,一臉可憐地向陳夫人求饒。我在陳家住那麼久,她亦從未將我當做客人,平日對大姐都輕視。我真搞不懂大姐為何要受這份委屈,她好歹是咱們國公府的嫡長女,又不是小門小戶裡出來去攀她們陳家高枝的人?”
“誰都有無奈~”
如錦倒並不同情薛弄芸,說到底,這一切都是她自找的。是她選定了陳浩寧做夫君,跟了一個不愛她的男人,在夫家就註定卑微。管她從前孃家如何風光,失了心又想著奪得夫君歡喜,就必須忍受那份委屈
只是,陳雲婷的話:陳浩寧早晚都會休了薛弄芸嗎?
想想她也夠可悲,早前在陳府生存,憑的是薛府的地位,是吃準了陳家顧忌薛府這層關係;如今陳家父子皆受太子重用,陳家的人便不將她當回事,偏得文國公府自身也不齊,錢氏沒有精力管她。於是,她就只能靠討好陳雲婷以贏得陳夫人好感。
心中似有快意,卻又有股淡淡的哀愁。
前世的自己,亦是那般小心翼翼地存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