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上回蕩著兩人的對話，周圍沒有人會相信這兩個人前不久還在冷戰，也沒有人會相信，其實他們彼此愛著對方。
暗處，淨旋瞧著顏君望氣鼓鼓的走在前，耍著少爺脾氣，十一在後吵他，不禁捂著肚子在那裡笑……她指著君望此時的樣子，說道，“哎哎，看見了嗎，我哥竟有這樣一面……你看他，臉都綠了。”
“……”
相伴的兩位男士搖頭不語。
她追逐著他，他在前走。
直到他停在一家館子前面，抬頭望著，手指捏入掌心中——
十一撞上了他的肩，隨著他看去，是之前她們進城的時候，看到的那家‘伶人淚’。
此刻兩個稍小的鮫人跪在門邊，她們有著姣好的容顏，分不出男女，纖長的藍髮到了腳踝。
從店中走出一個形似老闆的男人，強壯有勁，手中拿著煙桿，低眉瞧了眼兩個鮫人……笑意冉冉的抬起他們的臉頰……
“嗯，是個好貨色，今晚將她們扔入滑池中，待到變了身，就可以接客了。”
“……那您看，可以出多少價錢呢？”兩個鮫人身邊立著一個尖臉男人，獻媚的笑，老闆一挑眉，從手中掉出一些碎銀。
“就這些，多了沒有，三條腿的蛤蟆難找，這兩條腿的鮫人多的事，你若是不同意，將兩個孩子領走，便是走遍整個宛國，再也沒有咱們家出這麼高的價。”老闆說完，便指著下人將兩個孩子帶下去。
哭聲漸起。
“不，我們不要去，我們要回東海，你們放開我們，放開……”
哭嚷間，兩個孩子四周掉下很多珠子，雖然只有豌豆那麼大小，但是老闆笑了，彎身撿著，衝兩個孩子吼，“哭呀，再多哭點，讓大爺賺錢——”
孩子被嚇到了，站在那裡，看著自己的眼淚化成的珠子。
鮫珠。價值連城。
……
十一不在說話，低眸瞧他，處於隱忍階段。
他定是，在埋怨自己。
一切皆是他……若不是他，碧海也不會這般，像今日般四分五裂，國民有家不得回。
她本想安慰，見到君望驀然走了上去，站立在老闆身後，抬腳踹上了他的身子——
“誰，誰敢動本爺？！”
“放了他們。”他冷靜的說道，從懷中灑出許多錢扔到他的臉上，“夠了麼？”
“……”
突然而降的銀子。
一干打手不動的，兩個鮫人孩子抱頭在一起，顏君望走到他們身邊彎下身，“跟我走——”他說，眼瞳睨了眼那老闆，又睨了眼他們的牌匾，輕聲說道，“總有一天，我會親手將這裡關閉。”
犀利的眼瞳，完全不似一個孩子發出的。
老闆嚇傻在那裡，沒有反應過來。
他摸到了兩個孩子的頭。
同他一樣的髮色，諸多的相似，他彎身笑著同她們說，“記住，以後便是死，也不可流淚，他們，不值得得到我們身上的東西，這些寶貴的東西，是要送給我們珍惜的人。”
手指抹去了兩人的眼淚。
牽著他們走了。
十一站在街心，她驚詫的看著這一幕，壓住心，不停地壓住心。
不要心動，十一，你們是要分手的。
她一遍遍告誡自己，奈何心中的跳動越加強烈，他領著兩個孩子走過來，站定在她面前，仰頭迎著光線，“我將銀子都用光了。”
那是略有撒嬌的表情。
她看在眼中，舉手就往他的額心輕彈一下，怒道：“就知道你這個小鬼幹不出什麼好事——”
她牽上了一個孩子的手。
望了眼前方，“算了，我們就一直朝前走好了，雖然多了兩個小鬼。”
“……”
相視而笑。
君望探手指著出城的路，“十一，願意做回好人嗎？”
“我一直不是好人麼？”她掐腰，扭上他的耳朵，君望呀呀的叫，聽的旁邊兩個小鮫人也樂了，窩在一起笑——
這兩個救命恩人，似乎，不靠譜。
但是很讓人溫暖。
身後，不遠處同樣在觀看著這一幕的淨旋他們，則變得正經起來，淨旋盯著君望的背影，喃喃的說，“吶，你們知道嗎，這是第一次，我覺得我哥很帥……”
“……”
兩個男人不語，勾起笑容。
是呀，這才是他們的鳳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