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萬一之感。
本來出身書香門第的正派人士,是不屑於出入這樣的風月銷金之地的,因而前來聚賭而不像露面的人都可以在門口處領取華美面具遮住臉頰,當然也有許多不在乎的紈絝,坦然以真面目示人。
方錦如進了大門便嗅到屋內奇香撲鼻,各個賭桌正在酣戰,耀眼光亮從穹頂吊燈灑下,長絨羊毛繡毯落足無聲,壁上掛著西洋油畫,四遭皆是厚厚的絲絨窗簾,長窗下,一叢白茶花開得絢爛芬芳。
團團怒綻,香氣幽馥。
方錦如怔怔望著那白花,想起曾經二少也有在屋前放置白花的習慣,突然有些失神。
綽綽光暈,透出人影翩躚,間或有低微笑語。
可是二少的音容笑貌雖只能出現在腦海中。卻出乎意料地分外清晰。
一個虎頭虎腦的青年見到方錦如的到來,忙快步走了過來,迎到門口,點頭哈腰道:“方小姐,你來了。”
方錦如一愣:“你認識我?”
“那怎麼能不認識呢!”那青年諂媚說道,“這城裡哪有人敢不認識您啊!我是這賭坊的小掌事,叫大山。”
方錦如心中暗笑,表面上卻又儀容淡雅:“我不過是來隨便看看,你做你的事就好。”
大山粗濃的眉毛蹙在一起,像兩隻巨大的蚯蚓。道:“那怎麼能行呢?招待好方小姐就是我最大的榮幸。”
方錦如睨了他一眼,心道,這老五調教出來的手下竟然也是和老五一個脾氣。平日裡對上面卑躬屈膝,簡直要低微到塵埃裡去,可是這樣的人心裡若是不服,將這卑微的不甘發洩成仇恨和怨氣,那狠辣和陰險程度。也是令人髮指。
方錦如不喜這種過分溜鬚拍馬的人,此時也不例外,有些厭煩地哼了一聲,垂眸道:“我說了,不需你跟著,難道你還有什麼異議?”
大山啞然。不敢吭聲。
方錦如身後的幾個強壯黑影竟已經向前走了一步。
大山嚇得不覺已經退了兩步,又拱手欠身道:“那方小姐,您隨便看。我就失陪了……”說著,忙不迭地退了下去。
方錦如見他走遠,自己帶著幾個兄弟在賭場裡四處巡視,透過各個屏風,見牌桌邊都坐了幾個金髮洋人。也有穿福緞長衫的中國人,或慵懶不屑。或正襟危坐,有戴著面具的,也有直面相迎的,卻無一例外地盯著手裡的牌。
發牌人是個穿紅黑相間的統一制服,小巧帽簷之下,都是清一色的俏麗少年。戴齊肘白色手套的雙手,洗起牌來靈活翻飛,迅捷已將紙牌砌好,一張張發到客人面前。
方錦如見到這情形,再回想起當時在丁弭力賭場見到的情形,心中也知道這裡面的天壤之別,當真是不可同日而語。
方錦如邊想著邊巡視,見一間華貴屏風後,風景格外瑰麗。
壁燈透著曖昧鵝黃色,桌上的紫紅色葡萄酒映得晶瑩剔透,一雙修長手指掐住酒杯,將那杯子擱到唇角,細細抿了一口,那嘴唇並未施加唇彩,卻也是透著自然的絳紅,雖然上半部分臉遮著,單單從嘴唇也可看出此人美得驚心動魄。
那人斜靠椅背,似漫不經心姿態,剪裁修身的黑色禮服,勾勒出身材的優雅曲線,領子裡又翻出雪白立領,烏黑鬢髮修得十分規整,一隻手夾了雪茄,另一手閒閒將牌拿起。修長手指像極了唱戲花旦在臺上翹起的蘭花指,當真是粉嫩誘人,十分好看。
這人比女人還多了幾分嫵媚似的,但竟是個男子。
此時,那男子面具下粲齒一笑:“玩些尋常的有什麼意思,你就是小家子氣,要玩就要玩大的。”
他旁邊的女人也帶著蝴蝶面具,此時笑著抬手優雅撫了撫額髮,道:“公子風流。”抬手時分,手腕上的和田玉鐲子在燈下發出熠熠光澤。
方錦如在屏風後神情一錯。
怎麼會是他?又怎麼是她?
在方才這一句對話的時分,再加上行為儀態,方錦如一眼就認出了那男人是許久不見的羅復春,這樣俏麗的小下巴,長在男人身上本來就少,手指修長、嬌喉婉轉又糅雜在一起的,更是時間少有的風流公子,也怪不得即便是說了有些放肆的話,也不過討來旁人一句不帶半點怒意的嬌嗔——公子風流。
不是閒人閒不得,是閒人非等閒人。
在這種地方看到羅復春本沒什麼驚異的,他本就是個閒人,這城中四處遊蕩,和貴婦打情罵俏,早已經是不是秘密的秘密。
可是讓方錦如萬萬沒想到的是,和他打情罵俏的這個女人,竟然是這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