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了對正常的美好生活的全部憧憬,習慣了在痛苦中掙扎。
我心神恍惚,思緒翻湧,不知道自己在暗室之中究竟待了多久,只是到回神的時候,流水大師早已離開,卻將顧塵羽留在了密室之中。
我鬼使神差一般,推開了兩個房間相隔的暗門,從暗室進入七號密室,一步步走到捆縛著顧塵羽的刑椅旁邊。
我看到了他安睡的容顏,他臉上的表情很放鬆,彷彿沒有痛苦無憂無慮的模樣,這多少讓我平添了幾分心安。
流水大師有本事可以讓被審的犯人痛不欲生,也能讓人忘卻恐懼煩惱安睡養身。我想現在我已經無需多問,流水大師應該是已經判定顧塵羽是無辜的。接下來,我必須坦然面對顧塵羽,用我全部的耐心和愛心,信任他,不再戒備不再懷疑。
我輕手輕腳解開他身上的鎖鏈,儘量動作輕柔地將他抱起。我這才發現他畢竟是男子,雖然消瘦的厲害,卻比看起來要重一些,他與我身材相仿,甚至比我更高一點,被我橫著抱起的時候,雙腿垂落,幾乎就會碰到地面。但他此時此刻真真切切安安靜靜躺在我懷中,沒有掙扎沒有不安,我心浮起一層少有的異樣,將他摟的更緊貪婪地體會著他的溫度。
我的心頭漸漸暖了起來。
沒想到流水大師就等在密室外邊。
幽深夜色,星空冷寂,流水大師將目光從天際收回,凝神望向我,語重心長對我叮嚀道:“看起來小夏你真的是對他動心了。”
大師眼光獨到,許多我不說不願承認的事,他卻一語中的。我現在還羞於在人前承認對顧塵羽的莫名情愫,只是避而不談轉問其他:“大師,您確認他沒有問題?”
“以我的經驗判斷,他剛才所言沒有一句是假話,他也沒有受到我所知的那些攝魂術控制。他的所有反應都證明他應該不是密諜,至少絕對沒有受過密諜的常規訓練,亦不懂得自我保護和自我防衛的方法。”流水大師嘆了一口氣又補充道,“不過我發現他也不是完全沒有問題。”
我心頭一緊,急忙問道:“他還有什麼隱藏的秘密沒有交代麼?”
“他的性情是從很小的時候開始,就被人循序漸進持續不斷地摧殘折磨才變成現在這種毫無稜角的樣子。他的奴性根深蒂固,說句不好聽的,你不讓他當奴隸,他可能會死。”
我不解道:“晚輩不懂,若是有好日子過,不必奴顏婢膝受人欺凌,一般人都不會想著自找罪受吧?晚輩從今以後對他耐心關照,讓他體會到尊重,不束縛他的自由,他應該也能慢慢接受。”
“你剛才走神恐怕許多細節沒有注意。”流水大師以一種沉重的語氣對我講解道,“首先你要理智地想一想,如果你為他求來了自由,給了他身份地位,若讓歹人知曉,以他那樣的身世背景恐怕會被算計和利用。你以為你有足夠的精力時時刻刻看著一個有身份有地位的自由人麼?時日已久,你無法干涉他與什麼人交往,據我判斷他會對任何對他好的人都產生好感和信任,這樣的他怎麼應付那些居心叵測的人?那些人可以一面對他好,一面利用你給他的特權做一些陰險的事,讓你防不勝防。等亡羊補牢之時,或許你能力挽狂瀾,先不論那些已經付出的代價,單單只是對他也不可能沒有任何身心傷害。你要知道,這世上最險惡的是人心,傷人最重的是背叛。
其次,再說說他的體質和心性,已經不是正常人。他只能從痛苦中體會到快/感,而且十有九成只有被人欺負踐踏辱罵虐打的時候心裡才能生出莫名的愉悅和滿足,否則他就會惶恐不安,根本是有福都享不了的。你不信可以試試,堅持十天半個月不打他,不讓他流血受傷,讓他住在豪華的房間高床暖枕奴僕服侍,所有珍饈美味都任他挑選,你的命令安排他不敢違抗,但是我斷言他會夜不能寐食不知味精神恍惚,他不懂得高深內力身體千瘡百孔,不出三五日一直高度緊張的身體就會先撐不住了。”
“怎麼會這樣?晚輩知道他的味覺已經被藥物弄得與常人幾乎相反,但是其他的情況真會如此麼?這算應該是一種病症,是病都會有醫治的方法吧?”
“這種病在人心,心病需要心藥。而且子非魚,焉知魚之樂?他有他獲得快樂的方式,他也不懂你為什麼悲傷。如果強求他與常人一樣,將他向著你覺得好的性情改造,說不得你們兩個都會很痛苦。那樣做與當初調/教扭曲他的人又有什麼分別呢?每一次心性的改變都是要付出努力耗費無數精神磨礪,過程中只有更痛苦而已。”流水大師的慧眼似乎早就窺探出我內心最隱秘的想法,鄭重提點我道,“小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