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行宮養生,甚少回宮。袁皇后統領後宮,耳目眾多,無憂相信這不算小事兒的事兒已經傳到她耳中,而她也已默許了這種發展。
正德二十四年,在她女扮男裝入朝一年後,因輔助殿下課業有功,又得皇后賞識,皇上擢她為太子太傅,位居從一品。
散朝後,她踏出太和殿,恭賀之詞不絕於耳。和那一年不同,國舅沒有對她冷聲相向,他在前方攔住了我,“林大人,恭喜了。”身後的官員亦是有樣學樣。
一年來,國舅對她的態度轉變甚快,皇后有意讓國舅多提攜些林無憂,清雅公主有意於她,將來嫁給她也不算失了身份。
“國舅大人同諸位大人客氣了,改日下官設宴邀請諸位大人暢飲一杯,以表我的謝意。”
“那本官等著,哈哈!”
寬廣的太和殿高臺上,林無憂倚身在欄杆上,風拂起她硃紅色官袍下襬,嘩嘩作響,身後有腳步聲,即使很輕。她迴轉過身,看到來人一步一步向她走近,同僚將近一年,他倆仍是陌生人般。第一次見到他是在陛下賞賜的瓊林宴上,那時只知他不多話,讓人難以親近,後來與他除了在朝堂上無多接觸,私下也並未有過多交談。
此刻他向她走來,她也只會覺得會擦肩而過,卻不料他突然在她面前止住腳步,笑得如沐春風,迷了人眼。
“恭喜林大人擢官之喜。”
“蘇相客氣了。”
“太傅確是我朝賢才,陛下的眼光一向篤定。”迎著朝陽,林無憂看到他面如冠玉,唇似塗脂。
“想蘇大人少年拜相,定是勝過無憂許多。”
他朝她一笑,臉上透著些慵懶,“是嗎?太傅不知本相是世襲官位嗎?”言語輕淡,說得雲淡風輕。
林無憂啞然,外界傳言都說是蘇丞相少年天才,深得聖上器重,故而重用為相,卻不曾想到是這樣的原因。“想必蘇大人也定是才華出眾,一國之相併非兒戲,蘇大人能但此大任定有不同之處。”
“林大人真會寬慰人心,本相先行一步了,告辭。”
“大人慢走。”
這是她第一次和蘇景弦對話,簡單的言語,林無憂對他的感覺是即使他在和她說話,但他淡漠疏離,兩人間的距離仍是一道溝壑。
林府內,她仰躺在臥房的軟榻上,屋裡點了薰香,感覺到微微的乏了,昏昏欲睡之時念安進來道:“少爺,鳳少爺讓人送了賬本來,放到書房去了。”
“知道了,這人不能閒著,安逸生事端,飽暖思淫|欲,去把賬本抱過來。”
“是。”
她十二歲結識了鳳傾城。她當時站在巷口,看著他毫不留情的下手,把一群乞丐痛快地揍得滿地求饒,然後衣袂飄飄的出來了,看到她時停下腳步,把她從頭到尾細細地打量了一番,然後嘴巴里吐出了很欠扁的語句,“看你這樣不像乞丐呀,難道你是他們幕後主使?小小年紀不學好!”
“你真的會賺錢?”她需要錢,雖然現在的生活和六年前想比已經很富足了,但她還要錢,她有很長的一段路要走。
許是她的答話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他看著眼前唇紅齒白的少年,等著下文。
“我可以跟你賺錢嗎?”
“就憑你嗎?”
“嗯。”
“你才多大?!”語氣中有著不屑與不信。
“我可以跟你學,我需要錢。”
“可是你認識我嗎?”他揚眉笑道,“再說了我為什麼要幫你?”
“我不認識你,我是在求你,希望你可以幫我。”
“你叫什麼?”
“林無憂。”
少年思量片刻,“明天落日樓來找我,到時再說。”
說罷,踩著腳步走進鬧市中,有個小廝模樣的人遠遠的見了他就迎了上來,“少爺,才一會兒功夫,您跑哪兒去了,李老闆在迎賓樓等著呢,我看你再不到他就走了。”
“急什麼,走就走唄,我又不差他一家生意。”夕陽餘暉灑在他的背脊上,襯得紫色衣袍耀眼無比。
翌日林無憂去落日樓找了他,他帶著她一起做安陽的生意,接著是盛京的。
慵懶地翻著賬簿,鳳傾城從不虧待她,除了他自家的產業,其他的都是五五拆賬,盛京的酒樓和錢莊頗多,其中有一半是在他們的名下,當然他在明她在暗,林無憂身為朝廷命官,實在不宜招搖。
念安突然在外間喚道:“少爺,管家說盛京府尹送來了賀禮,問是收還是不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