納蘭婉容揮手示意不許妄動,扯下身上的黑袍,大步迎了上去。
同樣的銀鎧顯示了他們同等的身份,帝國兩大勁旅的統帥就在慘淡的夜空下相互凝視。
“納蘭婉容,投降吧。”格蘭特的嗓音裡透著倦意。
“為什麼不是你?”納蘭婉容倔強的反問。
“你沒有機會了。”格蘭特緩緩舉起左手。營帳背後、樹林裡、山坡上,雨後春筍般的冒出來一排排手握勁弓的黑衣戰士,將眾人包圍起來。
納蘭婉容不為所動,左右掃了一眼,冷笑道:“就憑他們?”
格蘭特不緊不慢的說:“我沒想過要殺你,只要維持現狀就夠了。天快亮了,武思勉的軍隊會和曙光一起到來。”
“我的援軍也會一起出現。”
“你沒有援軍,納蘭婉容,這一點你比我更清楚。你已經沒有機會看到鳳凰城了。”他背對篝火,陰影擋住了納蘭婉容在背後做出的手勢。
話音未落,一排弩箭飛蝗般的射向格蘭特,幾乎就在同時,納蘭婉容飛馬衝上,雪亮的彎刀高高揮起。
咔!
彎刀重重看在格蘭特左臂上,隨即反彈開來,崩起一串火花。
“不可能!”納蘭婉容失聲驚叫。
就在這剎那間,人、馬交側而過,一道金光從格蘭特手中噴射出來,繞著納蘭婉容頭上打了個旋又飛了回去。
格蘭特猛地一勒韁繩,白馬嘶鳴一聲人立而起,旋即轉過身來。
納蘭婉容踉蹌的衝出幾步,幾乎跌倒。
“納蘭阿姨,你怎麼了?”蘇摩衝過去扶住她。
“我很好,”她嗓音沙啞的說,“只是頭盔……”蘇摩抬頭一看,發現她頭盔上的纓子被光劍削斷了。顯而易見,這一劍本來可以刺穿納蘭婉容的喉嚨。
格蘭特手下留情反而深深挫傷了納蘭婉容自尊心,鬥志有如烈火般燃燒起來。她推開蘇摩,再次朝白馬和它的主人走去。
“納蘭阿姨——”蘇摩剛要去追,一具屍體倒在身旁,胸口尤嵌著一截槍尖。戰況越來越激烈,血淹沒了腳踝,又把篝火淹滅。屍體一排排的倒下,包圍圈漸漸縮小。殘酷的殺戮把蘇摩拉回戰場,她不得不放棄保護納蘭婉容,轉身砍掉那個正從屍體上拔槍的敵軍長矛手,給慘死的同伴報了仇。
格蘭特和納蘭婉容的決鬥也到了生死關頭。一團團金光裡飛舞著銀色的圓盤,凡是企圖接近的人全被切成了碎片。
終於,光劍擊穿銀白,無可挽回的刺進了納蘭婉容的胸口。就在這瞬間,格蘭特一愣,劍尖若有若無的觸感使他頓生警兆。
“獸魔召喚?魔術烏賊!”
被刺破的獸魔噴出了大團黑煙,頓時把營地燻的烏煙瘴氣,不論敵友,都被這可怕的煙霧刺激的睜不開眼睛。
格蘭特屏住呼吸,在煙霧裡搜尋納蘭婉容的蹤跡,可他感覺不到空氣流動。她在哪兒?
一頭犬形獸無聲無息的跑過來,格蘭特先是吃了一驚,旋即策馬讓開。轉身的剎那,他心中巨震,再次回頭時那獸已鬼魅般的撲到了馬鞍上。
是狼!
他發現的太晚了,魔狼竄上了他的背,在後頸上留下了一排齒痕。光劍飛快的自肋間反刺,然而魔狼在中劍之前已經變成蝙蝠飛走了。蝙蝠在空中盤旋了三週,發出只有友軍才能聽見的超聲波,引導他們逃出迷霧。
“現在我們扯平了。”佇立在煙霧深處的納蘭婉容冷冷一笑。恍惚中,格蘭特看到了她嘴角的血漬。
慘遭敗北的納蘭婉容帶著殘餘人馬一路狂奔撤出敵營,足足飛跑了半個時辰才停下來歇口氣。此時東方已經泛起了魚肚白,寂靜的黎明裡充滿了血腥氣。人們劇烈的喘息著,臉上掛著難言的悲痛。
“納蘭,你流血了!”小迦關切的問。
“呸!”她厭惡的吐掉殘留在口腔中的血漬,淡淡的說,“不是我的血。”
“對不起……”小迦羞愧的說,“都是我亂出主意,害了你們。”
“別自責了,”納蘭婉容搖頭嘆道,“能活著回來就是萬幸……而且,畢竟你現在是小迦呀。換成春江水月恐怕會單槍匹馬的衝進敵營……唉,別想太多,先回去再說,恐怕燕三姐她們比我們更糟……”
聽她這麼一說,眾人頓時心急如焚,忙又打起精神往回趕,快到軍營時果然看見一支陌生的軍隊從原野對面殺來,騎兵在先,三倍的步兵列成方隊緊隨其後,在曙光的籠罩下,這支軍隊彷彿從天而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