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懷,變成了平和清越的古琴獨奏。
驀然在這彩雲裡看到了巍峨的古剎,琴音入耳後也變成了綸音禪唱,他心馳神往,著了魔似的朝著山谷走去……
天過早的黑了。原本應該生活在雪線以下的天鵝與仙鶴也被彩雲、仙樂吸引,神魂顛倒的朝著山谷飛來,她們盤旋在山谷上空,潔白的翅膀在大地上投下無數細小的暗影。
羚羊和猿猴也加入了這次朝聖之旅。
它們沿著陡峭的山間小徑奔跑而來,或者攀援直上,一心一意的朝著山谷進發,禽獸的眼中閃耀著神性的光,這種頂禮膜拜的表情驀然只在女媧娘娘吹笙時,飛來傾聽的鳥兒眼中見過。
仙樂戛然而止,山谷裡傳來少女的呢喃,眾鳥受了召喚,紛紛落在彩雲之端,驀然回過神來抬頭一看,天空已經不見了玄鶴的蹤跡。
然而他已無暇他顧,恐怖的一幕就在這瞬間發生。
驀然看見彩雲正中伸出了一條肉紅色的柱子,錐形的尖端直指蒼穹,末端微微抖動,閃亮的液體倒流下來。
只見那錐形柱子飛快的一卷,數十隻鳥雀便消失了。山谷深處傳來眾鳥的悲鳴。
其餘的鳥雀預感到了災難,撲閃著翅膀試圖飛走,然而彩雲粘住了它們的腳,像舌頭似的縮回去,嘈雜的悲鳴聲中,山谷上升起了碎散的翎羽。
驀然的視線被滿天翎羽遮住了,心臟猛烈收縮起來。
七彩樓臺上現出了一顆巨大的頭顱,假如只看相貌,她確是個美麗的女子,然而她卻有一雙鬼火般碧綠的眼睛,射出陰險而兇暴的視線,她披散著亂糟糟的長髮,火紅的髮梢是凝固的血漬。
她顯然剛剛吞下了那些可憐的天鵝與仙鶴,嘴角尚殘留著血漬。
她頭顱是如此巨大,以至於籠罩著十畝天穹的彩雲烘托著她修長潔白的頸子,倒像一條七彩紗巾。
驀然呆呆的望著她,一種說不出來的恐懼奪走了他的思考能力,他知道應該馬上逃走,可雙腿已經軟得不聽使喚了。
女妖並沒有留意驀然。在她眼裡只有送上門來的美餐。她是一條古往今來最龐大的美女蛇,身軀足有一百里長。平時她潛伏在山谷深處修煉,每百年進食一次。
早在一個月前她就開始用彩雲和音樂迷惑山上的生靈,今天正是她進食的日子,天鵝與仙鶴是她的開胃點心,現在不那麼餓了,她有興趣玩一種最喜歡的遊戲。
群蛇匍匐在她的腳下,發出卑微的嘶鳴,他們竭盡全力的表示忠誠,以免女主人用它們來彌補食物的不足。
妖蛇仰天長嘯,一改先前的仙樂飄飄,驀然捂著耳朵,然而這並不能阻止刀子般的音波戳進了他的耳朵,就在痛苦難當的時候,肩膀一緊,他不由自主的飛起來了。
翅膀的扇動聲酷似波濤拍岸,大鳥抓起驀然,飛到了遠處一處屏風形狀的山岩上。妖蛇發出的致命音波被山岩阻擋,削弱到了可以忍受的程度。
“玄鶴!”驀然親暱的抱著它,“謝謝你救了我。”
玄鶴掙脫驀然的懷抱,憂傷的走到一團黃色的梭形光暈旁。
梭形光暈裡包著一個人形,驀然看不清他的面貌,只覺得兩道冰凌子似的目光刺在臉上,不由打了個冷戰。
光暈漸漸變淡,現出了一個身穿白袍的怪人。驀然朝他的臉望了一眼,嚇得失聲驚叫起來。
那是一張詭異臉,準確的說,是一張拼湊起來的面孔。
左半邊臉紅潤飽滿,沒有一絲皺紋,活脫脫是嬰兒的面孔,右半邊臉截然相反,瘦得成了骷髏,肌肉早已萎縮,白森森得臉骨上貼了一層薄皮,眼窩裡嵌著一顆烏珠,周遭佈滿了青筋與血絲。
怪人朝著驀然伸出枯枝似的手,他就不由自主的走過去了。
“小朋友,我等你很久了。”他的嗓音像是一隻鐵耙,把驀然的心一下子攥住了。
“你是誰?”驀然忍著恐懼問。
“你不認識我,但我認識你,你叫李驀然,是葉傾城的門徒。”怪人咧開嘴,嬰兒純真的笑容與骷髏陰險的笑容同時出現在臉上。
“既是這樣,你還不快放開我!不然我師父和女媧娘娘決不會放過你的。”驀然警惕的抓緊飛星劍。
“別衝動,小傢伙。你雖然不認識我,可你該認識它。”怪人撫摸著玄鶴說,“我們有共同的朋友,你應該信任我。”
“你是玄鶴的主人麼?”
“當然,關於你的一切都是玄鶴告訴我的,今天我們見面,也多虧了它從中牽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