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留下。
溫宛梨卻搖搖頭,烏黑的眼眸清明如水,散發著一種出乎意料的堅定,“不必,我來跟他們說。”這是她種的因,她要自己來解決。
陸明暘一愣,看著她一步步走向門口,門板拉開,炫白的陽光籠了她一身,發出朦朧而耀眼的光。
那一刻陸明暘心裡忽然有一點痠軟一點欣慰,那個單純天真的小姑娘似乎一夕之間成大了,已經有足夠的堅強和成熟,去承擔所有的痛苦和責任。
老夫人並沒有大礙,只是一時激動而昏眩了片刻,宋仰秋為她施過針,吩咐廚房熬了藥,伺候她睡下就回了房,只是心亂如麻,醫書在手卻一個字也看不進去。
“仰秋。”安靜中,門忽然被推開,他轉過身看見溫宛梨走進來,她神情很平靜,卻讓宋仰秋有一種熟悉又陌生的奇異感。
那讓他感覺很不舒服很不祥,因為他覺得他要失去溫宛梨了。
他放下書,替她倒了杯茶,像平常一樣微笑著,“累了吧?喝口水歇一下吧。”他沒有提起老夫人,生怕她會自責。
溫宛梨接過茶杯,手指微微有點顫抖,但她努力抬起頭看他,眼裡有濃重的歉意和愧疚在蔓延,“仰秋……我有事想跟你說。”
宋仰秋呼吸一窒,刻意壓抑的苦澀在心裡翻騰起來,“我們改天再談好嗎?”
“不,仰秋,我希望你能聽我說完。”溫宛梨搖搖頭,現在不說,她怕自己就會失去勇氣。
宋仰秋被她那樣誠懇又哀求的眼神看著,就一句拒絕的話也說不出,她永遠是他心中最柔軟最不可抵抗的角落。
他苦笑,藏在袖裡的手指一點點的握緊,“你是不是要說,你要跟陸明暘離開,因為你發現自己……愛著他?”宋仰秋說的很艱難,彷彿被荊棘刺著喉嚨,每一個字都帶著淋漓的鮮血。
但他卻自虐般說出來,因為他更不願意親口聽到溫宛梨說出這個令人心碎的事實。
溫宛梨在他痛苦的眼神下低下頭,酸澀的眼底又漸漸蒙上水霧,“對不起,仰秋。”
她第一次跟他說“對不起”,但卻比“謝謝”更令人悲哀——她為了另一個男人而對他說“對不起”。
宋仰秋忍了又忍,指尖深深的陷入柔軟的掌心,尖銳的刺痛傳到心頭,他再也無法維持那淡然,壓抑著傷心和憤怒道:“你告訴我,你答應嫁給我,只是因為愧對映春的死?”
“不、不是的,”溫宛梨急忙搖頭,“並不只是因為映春……”映春固然是一大原因,但她也不是對他絲毫感覺都沒有。
仰秋溫文爾雅年少有為,對她更是體貼入微,要說她從不曾為他心動那是騙人的,在某一些時刻,她也曾為他的舉動而紅了臉亂了心跳。
宋仰秋聽了,先是欣喜然後卻是更深的悲哀,“但你並沒有愛上我,對不對?”她愛上了陸明暘——
溫宛梨注視著他痛苦的臉色,烏眸一眨,水霧化成水珠掉下來,聲音哽咽,“對不起……”
“不要跟我說對不起!”他要的從來不是“對不起”或者“謝謝”,宋仰秋低吼著一揮手,彷彿要揮去所有不想面對的事實。
“啪”一聲玉石碎裂的聲響,兩人俱是面色一白,呆呆的看著地上那一塊碎成四瓣的白玉佩——那是映春的遺物,一直被宋仰秋隨身帶著,剛才他激動的一甩袖,不慎掉出來摔碎了。
流雲百福佩,剔透玲瓏,即使碎了也有一種動人心魄的美,但宋仰秋看著它,就像看著一些緩緩逝去的無法挽回的東西。
宋仰秋呆滯良久,終於艱難的扯了扯嘴角,神情疲倦,“算了,你們走吧。”他不是看不出來,溫宛梨對陸明暘所抱有的異樣情感,他們之間甚至因此而出現隔閡出現無法跨越的鴻溝,就連奶奶都察覺了。
他娶她,是以為只要她在他身邊,就有機會讓她愛上自己,所以他也是自私的,自私的綁住她,讓她冠上他的姓成為他的妻子。
但終究還是留不住,他無力扭轉局勢,唯有放她走——他當然可以死捉住不放手,但這不是別人而是梨兒,綁住她只會讓她痛苦,而那是他最不願看到的。
“仰秋!”溫宛梨見他神色黯然,忍不住撲過來哭起來,仰秋總是這麼溫柔這麼體貼,如果可以愛上他,一定會很幸福的,可是為什麼一個人的心卻不受自身所控制呢?
宋仰秋像小時一樣摸摸她的頭,勉強露出一個微笑,“別哭了,以後陸明暘若欺負了你,告訴我,我拼了命也要找他算賬去。”
溫宛梨用力的點頭,眼淚一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