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一去,該是如朝辭所說,爭奪他的帝皇之位吧?
他的哥哥們如何尚不知道,但以他現在身遭之忌,化解之能,奪嫡也並非難事吧。
此一去,便是登天之路,他想去得瀟灑,毫無後顧之憂呢。
這三個承諾,說是在所不辭,其實……
我可不可以要求他不要去?
我可不可以求他不要為了勞什子皇位身犯險境?
我可不可以請他帶我一起走?
我可不可以要求他……
要他喜(霸氣書庫…提供下載)歡上我?
我用力甩頭,淚花四濺,猶如無法觸及的浮光掠夢,一瞬間紛散成塵。
所謂赴湯蹈火在所不辭,不過是如此的蒼白無力啊!
“你怎麼了?怎麼好端端哭了起來?”
看著他動容的神色,我微微笑了起來:“三個承諾之事,還是留待公子榮登大寶之後再兌現吧。那時應該更為貴重。”
頓時見他雙目一黯,無力的螢火蟲兒,黎明前漸漸退去容光。
隔了良久,他道:“若我不死,自當回來尋你。”
次日,我自噩夢中醒來,但覺冷汗溼透重衣。
爬起來打算換件衣服,卻聽得門外有馬嘶的聲音。
出了房門,見到院子裡有匹青色的馬,見我出來,側頭看我,眼裡又是懷疑又是憂傷。
竟是春風。
採柔:“今早天剛亮,崖雲公子著人送來的,說這馬跟公子你有緣,要小公子你好生替他照顧。”
他竟把春風託付於我。
這匹寶貝是他故人所贈,不賣旁人的賬,素來跟他的愛馬明月出雙入對。
而此刻,他竟將它託付於我。
他是真的打算回來的啊。
我拍拍春風的頭,它偏了偏腦袋,它的表情是如此憂傷。
“捨不得他嗎?”我翻身上馬,低語:“我也是啊。”
打馬登上城樓,烏蓬大馬車正轆轆出城,恰恰過了城門。
我自城樓勒馬揚聲大喊:“崖雲!”
馬車停住,駕車的車伕,車旁的蘇琰大叔,跟在車後的明月,護駕的二三十人一起回頭看我。
我用盡力氣大喊:“崖雲,你要答允我第一個承諾。”
“我要你保重自己!”
“僅此而已,請千萬做到!”
我聲嘶力竭的叫喊在城牆上回蕩,行人矚目,胯下的春風仰天長嘶。
一人慢慢從車上下來,白衣如雲,笑容淺淡,身後是州城古道,十丈紅塵。
他淡然的聲音穿過清風,穿過城牆,穿過那往後的迢遙歲月。
“應你所求!”
不識(上)
我一直認為,不管要到哪裡,四處皆可通往未來。
然而,經歷給我這樣一種認知。很多時候你自以為選擇了最合適的那條路,你興高采烈風塵僕僕的在此行走,最後不過是來到同一個地方而已。
殊途同歸。
當蹄聲得得響在青石板街道上,彷彿回到策馬狂奔的當時。那時是想逃離,現在卻是歸來。那時他來攔接,此刻是我相送。
畫了一個圓。
一路的杏花隨風而落,皎潔如被剝光的靈魂,紛紛落在發上,襟上,地上。一路行來,彷彿經歷了一場花祭,如同一種關於過去和未來的交替儀式。
該放手的人事總是需要放開的,而後總會有新的故事出現。
不是不曉得越是在乎越是容易失去,人生在世隨遇而安方是真諦。人生在世不稱意; 明朝散發弄扁舟。稚年之時想環遊世界的夢想此刻觸手可及,此後天空海闊何處不是仙鄉。好不容易得回的命珍貴,重獲自由更可遊戲人間,此後當是飄飄何所似,天地一沙鷗。只是……這種難以描述的心情從何而來?
非塵離別,蘭溪暫別,崖雲道別,小三不告而別……
這些曾對我抱著善意和寵溺的人兒漸次消失在眼前,留不了,握不住,益發感覺浮生如夢,不知何處是歸岸。
人生不相見,動如參與商。明日隔山嶽;世事兩茫茫。
在那時空盡頭,有沒有一個你在月下靜靜相待,向我伸出一隻手,在風中緩緩綻開一個溫暖芬芳的笑容?
期望……真是艱難啊。
走到中途,突地聽到一陣喧譁。
本來心情茫茫,懶得去管什麼閒事,誰知那群人推推搡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