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意的瞥了一眼身邊的四兒,雖然臉上的汙垢沒有清洗,可是人人都瞧得出來他本是個容貌清秀的少年。
四兒惡狠狠地剜了他一眼,旁邊的侍女掩嘴偷笑不已。
“快叫你們那什麼月姑娘來陪本小爺喝酒。”四兒像跟什麼人賭氣似地,橫眉冷吊,氣呼呼地連連催促,“還不趕緊出去?”
“是是。”
四兒端了酒杯,道:“大哥,二哥。”
兩個人聽了這種稱謂不禁詫異,卿六爺沒反應過來,四下張望,還以為進來外人了。
四兒一臉莊重,收斂起嬉皮笑臉的姿態,望著莫然與卿六爺笑了笑,繼續說道:“古人桃園三結義,我們現在也站在桃花邊上,算是沾了桃花的干係,不如就此結拜。我年齡最小,今年才二十歲,自然是三弟。大哥二哥意下如何?”
莫然心中微凜,這孩子並非一無所知的頑皮,倒是有些來頭,莫非是衝著自己來的?不動聲色說道:“三弟說的極是,我今年虛長二十有四,不知卿六爺貴庚?”
“大哥,我今年虛長二十有一,這一聲‘大哥’可是叫定了。我與二位雖然只是今日萍水相逢,卻是相見恨晚,我觀二位,不論長相還是談吐,絕非一般人,日後還望多多指教。”卿六爺拱了拱手,謙遜地說道。
“二哥,你真是酸腐,像個書呆子。既然我們結拜做了兄弟,有福同享,有難同當,什麼指教?你瞧著他一臉色迷迷的樣子,是不是要他指教你如何玩姑娘?”四兒的氣焰明顯囂張起來。
莫然也不動怒,“我不教他,留著你來教。”
“呸。”四兒又要爭執。
卿六爺一旁又打圓場,端起酒杯,說道:“大哥,三弟,古人說有緣千里來相見,無緣對面手難牽;我們今日上午能坐在一起喝酒,便是前世修來的緣法。古人還說什麼歃血為盟,焚香告天,那都是假的,不過是走形式,我們乾了這杯中酒,兄弟的名分就算定下。叫一聲兄弟,便一輩子都是兄弟。”
“叫一聲兄弟,一輩子都是兄弟,二哥說得多好,幹。”四兒一飲而盡,頗具豪氣。
“歃血為盟,焚香告天,都是假的。二弟畢竟是個爽快人。如果我再說‘不’,豈不是讓你們兩位弟弟小覷。”莫然微微一笑,也舉杯道:“幹。”
“公子爺,月姑娘前來拜謝。”
“請進。”莫然答道。
一個窈窕的身影出現在珠簾外,卻沒有馬上進來,微微蹲下身子道了萬福,低聲道:
“小女子幽如月拜謝卿六爺打賞。”
卿六爺有些侷促,“沒什麼,你唱得真好,便是這些錢都給了你也值不了什麼的。姑娘把太白先生的豪情全唱了出來,可惜姑娘是個女兒身,若是男兒,必然是個上戰場衝鋒陷陣的將軍之輩。”
“女人又如何,只可惜我沒生在二十年前蘇老侯爺對陣北蠻羌族的時候,要不然也可以學學蘇老夫人年輕時的榜樣,挽了袖袍,替丈夫擂鼓助戰。我命運不濟,生在太平盛世,所以只好在風塵之地消磨時光罷了。”
頓了一頓,她又繼續說道:“妾身聽聞,蘇老侯爺當年出戰雁北關,與北蠻決戰,身懷六甲的蘇老夫人親自臨陣與丈夫掠陣助威,亂兵之中,誕下一子。蘇老爺子子嗣艱難,夫人五度滑胎,幸得老天爺庇佑忠臣,這個孩子得以保全性命。天子賜乳名‘六六’,取其諧音六六皆順之意。後來蘇老侯爺辭官退隱於濟南府。六爺既是從濟南府遠道而來,且又姓蘇,不知道祖上與蘇老侯爺如何稱呼?”
自打幽如月說起“蘇老侯爺”,卿六爺便起身抄手而立,神態頗是恭敬。等到她問起自家與蘇老侯爺的淵源,才介面答道:
“正是家父。”
“哦!”簾外的語氣有了些許驚訝,“想不到月兒有幸得以拜見恩公之子,月兒殺父仇人死於蘇老侯爺之手,老侯爺便是月兒的恩人。可惜如今月兒已經是處身風塵的汙濁之軀,唯恐唐突,不敢入內,就此再行拜過。”
“月兒的父親二十年前本是駐守北疆的一員武將,被羌族元帥拓卑洪斬殺陣前,後來雁北關一役,蘇老侯爺據守雁北關,憑藉區區五萬人馬對抗羌族十五萬大軍,六戰六捷,最後一戰更是斬殺敵方元帥拓卑洪,羌族狼主被迫簽定城下之盟,折弓盟誓,此生不再踏入中原半步。才有了這二十年來的太平盛世。”
簾外的身影施了大禮。卿六爺措手無計,慌亂中也鞠躬回禮。
剛才兩個人酸不溜丟說些文縐縐的閒話,四兒早就聽得不耐煩了,覷見話空,他趕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