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棵松樹下坐化,是個神仙住處。
如今,軒轅浩然就在這個神仙住處裡,左手擎壺,右手攬杯,一盞接著一盞,一壺接著一壺,一罈接著一罈,終日沉醉酒鄉。
楚臨風來看過他,陪他坐了一天,無奈的下山去了。
卿六爺來看過他,陪他坐了一天,醉得一塌糊塗,下山睡了三天才醒。
染七爺來看過他……
現在也只有唐蝶兒每天都來看他,來看著他才能確定自己守在他身邊,然而這男人自從雪銀山回來之後,意志消沉,終日沉迷酒鄉,魂無依附,形同廢人。他的眼裡只剩下酒了,除了酒,他已經不認的任何人。
就這樣證明自己擁有了他,值得麼?
唐蝶兒嘆了口氣,轉身離開。她剛走,山路上走來一名男子,男子身形矯健,正是卿六爺。
卿六爺器宇軒昂,手裡拿著他的大紅纓槍,像是要去出征的戰士,他憂心忡忡站在軒轅浩然面前,大聲道:
“大哥,你到底管不管?三妹在京城出事了,外面傳言說是四公主要跟北羌二王子完成五年前未能實現的和親儀式。別的我不管,我就問你一句話,這件事情,你是幫還是不幫?反正我是要去京城救三妹。我已經聯絡了‘流雲閣’的人,還有五龍山的人馬,朱顏進京打探訊息,等朱顏一回來我們就進一步商量解救三妹的事情。”
他一口氣說這麼多話,越說越氣憤,臉都漲紅了。
他喘著粗氣,好不容易讓自己的情緒稍微平靜下來。反觀斜靠在大樹下的軒轅浩然,一臉漠然,眯著眼睛,叼著酒壺,有滋有味地品嚐著壺裡的美酒,多日不曾打理自己,一件黑色的長袍皺皺巴巴,沾滿了酒漬泥漿。
軒轅浩然絲毫沒有被卿六爺的一番話打動,仍舊若無其事的喝酒,卿六爺氣不打一處來,狠狠地揪住他的領口把他從地上拉起來,大聲吼道:
“大哥!你還是我的大哥嗎?你還是那個在戰場上殺人不眨眼的軒轅浩然嗎?你這個樣子!”
卿六爺似乎覺得忍無可忍,捏緊的拳頭“忽”的揮出,一拳打碎酒壺,酒水淋漓。
軒轅浩然仍舊無動於衷。
卿六爺氣得牙根癢癢,舉起的拳頭對準軒轅浩然那張臭臉,試了又試,實在不知道打在那裡才會更解氣。
這時,有人從山下匆匆跑了來報告:
“教主,六爺,山下來了位叫朱顏的姑娘。”
“叫她等一會兒!”卿六爺怒吼道。
“是--可是,”那個人撓了撓頭,訕訕道:“六爺,我怕那姑娘等不了多久!”
“什麼?”卿六爺聞言一震,手立刻鬆了,軒轅浩然順勢坐在地上。
卿六爺顧不上看他,立刻問道:“怎麼回事,朱顏姑娘怎麼了?”
“朱顏姑娘一身是血,她本來已經昏迷了,是巡山的兄弟們發現她的,染七爺看了都直搖頭,後來給她用了點藥,她一醒過來就拼命嚷著要見你,說晚了就來不及了。”
卿六爺一聽,連染七爺都搖頭,那肯定是受傷很重。
卿六爺立刻拎著那個守衛施展輕功向山下跑去,走之前他忽然猶豫了一下,轉過身看了一眼樹下的男子,男子的眸中閃過一絲痛苦的神情恰好被他捕捉到。轉眼間,那男人又低下頭開始搖晃面前的酒罈,試圖尋找一個有酒的罈子,神情依舊頹廢如初。
朝霞滿天,慕容雲臉色蒼白坐在窗戶下,她身上的大紅嫁衣和天邊的朝霞一樣,殷紅如血。
“公主。”烏雲端來鳳冠霞帔,輕聲呼喚她,“時辰快到了,公主。”
“朝霞多美啊,烏雲,我以前怎麼注意到呢。生命的每一刻都是應該用來享受的,我真傻!”慕容雲抿嘴笑了,神情很輕鬆。
烏雲卻撐不住,跪在地上,哭道:“公主,您--為什麼不逃呢?您為什麼要回來呢?”
是啊,為什麼不走呢?
慕容雲只覺得一切恍然夢中,她本來計劃好讓真慕容雲的靈魂把自己送回自己的世界,自己還是要去做“蘇亞楠”,但是,事情並不像她想象中的那樣順利,她感覺到真慕容雲的靈魂從她的身體裡徹底消失,而她卻沒能離開這裡。
“……不行啊,我不能同時送兩個人離開……你必須做個選擇!”
“什麼?”
“我是說你和你的孩子,我只能送走一個靈魂,你如果離開這個身體,那麼你肚子裡的孩子是沒辦法獨自存活的。”
……
慕容雲情不自禁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