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竹哆哆嗦嗦,欲言又止,我看著就難受著急,“怎麼了?這大清早的誰嚇著你不成?”
問竹依舊與自己鬥爭了很久,才看著我,手背向門外一指,“早起,我出去找水,在一個廢舊的水井中,發現……發現了……一具……一具屍 體……”說完,她又是‘啊——’的撲到了我的懷裡,“娘娘,嚇死……嚇死奴婢了。”
我何曾不是心尖大恫,一樣也是恐懼不已。但問竹面前,也要好生壓制著,不然,她定會更是害怕。我拍著她後背,安慰她道,“沒事了,沒事了,你記住再也不去那就是了。”
突然,想起一事,我掰過她的身子,讓她看著我,問道,“那,你,剛才的水是哪裡打來的?”
水井中驚現 屍 身,自然井中之水是無法使用。那……
問竹抹去淚花,猶帶著點滴淚痕,回我道,“奴婢去了偏殿後面的水井中打的水,那裡的水,乾淨。”
“這麼說我就放心了。”我擁擁她,輕刮她的鼻尖,“好了,你去榻上歇息著,我再去打盆水回來。”
害怕歸害怕,臉面還是要清理的。稍稍勸慰下自己忐忑的心神,我碎步走出了居住的屋裡。尚未走下側殿臺階,便聽得身後一陣腳步聲,問竹拉住我,淚眼婆娑地,“娘娘,奴婢跟您一起去,奴婢自己,害怕的緊。”
我輕嘆一聲,無奈道,“走吧。”
主僕倆打好水,收拾完各自,又開始準備早膳。冷宮不比從前在宮中,即便是個末等的更衣,也會有司制房送來衣衫布料,司膳房張羅鮮菜果肉,司儀房打理居室樣板,小廚房調配膳食。現下,什麼都要自己尋來。
“問竹可出過宮?”我埋頭在一片雜草之中,忽然腦中閃出一計。
問竹抬起同樣埋在雜草中的頭,不解的問道,“沒有,奴婢十二歲進宮,再沒有離開後廷半步。”說這話時,我依稀看到問竹心中那對外面世界的渴望與知自己再也不能出去的認命無助。
我起身走到問竹旁邊,蹲下附耳而去,在她耳邊一陣嘀咕。
她聽罷,直笑道,“是,奴婢一定辦好,不讓娘娘失望。”
我笑笑,她,還真是憨實得可愛。
早膳草草吃了,我便帶著問竹去於才女處。路上,經過問竹所說的那眼水井時,她還是一副驚慌膽顫的模樣,我因也膽怯,便只繞著它過去。
“娘娘,那日您怎麼自己個兒出去走那麼遠,還遇到了於才女,您當真一點不怕她對您不利麼?”問竹扶著我,被暖暖的春風拂面,柔柔的讓人直感十分愜意。
我笑著看著前方,邊走邊回應,道,“現在你一說,倒也納悶,當時自己怎麼就走了去,還與她說了那麼一會子話呢。”
“不過,一會兒咱們可以要人家幫忙的,你可不能像上次魯莽了。”我故意停下來,囑咐問竹。
問竹臉一紅,慚愧道,“奴婢記下來。奴婢也是怕她對娘娘不利,才……”
“好了!”我打斷她,“我知道你的心意,走吧。”
黑洞洞的走廊,依舊的漆黑。我與問竹在走廊南頭先停留了一會兒,待覺得眼前不是那麼狠黑時才慢慢向北走去。腳下好在是織錦繡鞋,不然踩在地板上‘噠噠——’直響,在一片黑暗的小走廊中才叫嚇人呢。
於才女的屋子,閃著光亮,這裡必是晝夜點燈的。一路走來,並未遇見,那麼肯定是在屋中了。
我輕推開門,隨意笑道,“於妹妹,你可在呢?”卻在看清楚室內的一切後,止不住問竹一聲高喊,“啊————”
“你,你是……誰?”驚神未定,嘴邊那本是濃厚的笑意不知怎麼的僵著還是幻變著。我有心後退,卻無力動彈,只顫悠悠的看著眼前面目全非的女子。
略顯豐腴的身子,看上去,感覺她的年紀不小,少說也要四十出頭了。一身與於才女那日同樣的青白色長衫,髮髻看似簡單挽就,不著寸飾,細看卻是四妃儀制的攬月髻。她的臉上,橫七豎八,疤痕林立。推門聲與驚呼早已讓她注意到我們的存在。一雙黑眸直面看來,我深深被那雙眸子裡所散發出來的溫柔與霸氣所震懾,心魄都被奪去了三分。
這個女子,怎麼會有溫柔與霸氣,原是兩相矛盾的兩種目光呢?
這個女子,是誰?怎麼會穿著酷似於才女的衣衫,隨便坐在於才女的桌前,安靜的看著書冊呢?
很多疑惑,卡在心間……
第三章 自從為客歸時少
靜窒片刻。中年女子起身,緩緩向我走來,